金釀月一進大門,就看到大伯母孫碧瑩在跟警察掰扯,“這肯定是場意外,我們家屬不想再查了,能不能把遺體交還給我們,就這麼結案?”

她依舊打扮精緻,珠光寶氣,很有一種雍容華貴的氣度,即便發生了這種大事,也很從容淡定,臉上帶著得體的笑容。

警察很為難:“不行,這得按照程式走。”

孫碧瑩笑得很是勉強。

旁邊有個女警於心不忍,安慰道,“金太太,您放心吧,這件事情不會洩露出去的。”

雖說是死了主心骨,但偌大一個家裡,只從金老太太和金康平臉上看出了憂傷的神色。

年紀都不小的母子二人,此刻正挽著手垂淚哭泣。

大堂姐金醉歡,正在吸著一支女士煙,繚繚煙霧下,依舊是誰也瞧不上的一張冷臉。

二堂姐不停敲打著手機,悲傷沒看到,倒挺不耐煩。

嘖,做丈夫、做父親到了這個地步,也真是夠失敗的。

婚禮結束後,金離愁就回學校了,要再回來,還要過兩個小時。

金釀月小聲問道:“媽,到底是怎麼回事?”

盧令慧眼裡也並沒有哀傷的意思,如果死的是金康平,她掉幾滴眼淚還差不多。

她謹慎瞧了還在哭的金老太太金康平一眼,壓低聲音道,“你大伯,年紀大了也不老實,昨天夜裡出去偷人,吃太多壯陽藥,死了。”

金釀月張大了嘴,手心被靳星燃捏了一下,那句感嘆便硬生生嚥了下去。

怪不得呢,孫碧瑩可是個最愛面子的人,這種死法,估計她只會埋怨他怎麼不早點死。

金釀月不再說話,靜靜等待。

靳星燃代替她說了一些慰問的漂亮話。

等到屍體解剖完,確定死因,孫碧瑩也懶得跟金康樂的小情人計較,迫不及待就聯絡了火葬場,恨不得立刻把骨灰罐捧回來。

這副心急樣子,把別人都看得一愣一愣的,包括金釀月。

她不太能理解,孫碧瑩這麼做是為了什麼。

靳康樂的死亡訊息傳得飛快,這種桃色事件,實在是很適合做茶餘飯後的談資。

性和暴力,分開每一樣都會吸引人的關注,結合在一起,更是達到了一加一大於二的效果。

可就算屍體燒成了灰燼,又能做什麼呢?

畢竟別人都知道了,金康樂是吃了太多壯陽藥,死在情人的床上的。

孫碧瑩這樣做,也不過就是自欺欺人、掩耳盜鈴罷了。

不過這樣粉飾太平也算是正常。

直到葬禮上,金釀月才明白自己想錯了。

金康樂的那些小情人,孫碧瑩有的收拾,有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這其中自然是有門道的。

只花幾個錢的,她懶得管,但是如果跟金康樂有其他關系,比如那位很能幹的秘書小姐,這種人,她是絕對不允許留在金康樂身邊的。

她要的,不是金康樂的人,也不是金康樂的心,是他的家産。

她維持的,不是婚姻,不是家庭,也不是一個虛偽的父親形象,而是和兩個女兒共同的未來。

真把骨灰捧回來那一刻,孫碧瑩嘴角往上翹,又努力壓下,眼裡非要擠出來一點晶瑩,看起來就挺古怪。

來弔唁的人不少,光是停的車子門口都停不下。

有公司裡的人,有生意上的合作夥伴,還有他那些狐朋狗友。

或假意或真心,反正人是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