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是這樣說。李綵鳳到底也還是嘆了口氣。帶了點苦笑的皺著眉。“唉。可也是。你們這事出的還真是時候。什麼時候不好。怎麼偏趕上她周叔不在家呢。”

她這話不說還好點。一說出來。安然幾個都忍不住面上一苦。齊齊在心裡唉聲又嘆氣。這點兒真背啊。

是啊。如果周爸爸在家的話。這事起碼要簡單一半還掛零。他的脾氣溫和。處理事情冷靜沉著。一向是周芳華母女之間的緩衝帶。相對於周媽媽的緊張和尖銳。他對女兒的愛來得更加的寬厚深沉。可惜。正趕在這個寸勁兒的時候。周爸爸去南方出差了。最早也需要一週的時間才能返回。

“發昏當不了死。”姜成卓臉上的苦色一收。往日那副不正經的腔調再度登場。“我得趕緊的。芳華妹妹還等我前去解救她於水深火死之中。咱得有點騎士範兒。”嘴裡貧著。動作卻不慢。快速的穿起外套。拿上車鑰匙。朝安國慶和李綵鳳道了再見。就一溜煙的下了樓。邊說邊朝身後的朋友們喊。“諸位。我先去領死了哈。你們也快著點。”

趙小胖也麻利的穿起自己的外套。一邊穿一邊嘴也不閒著。朝著姜成卓的背影“呸呸呸”了好幾聲。“這屁放得。真不吉利。死公雞偏偏長張烏鴉嘴。欠揍欠揍。”

最慢的是安然。那三個傢伙幹什麼都比她快。吃飯比她快上無數倍。穿衣服也痛快。她怕自己拖了大夥的後腿。一邊腳上踩著沒穿好的薄棉鞋。手忙腳亂地將毛衣往腦袋上套。一邊急吼吼地朝他們叫。“你們不用等我了。你們先走。我在後面跟著。”

雖然李綵鳳的話說得中肯厚道。可安然太知道周芳華對她媽媽的愛和懼怕。有多愛。就有多怕。否則她也不會因此而患上考前緊張的毛病。那是因為她清楚的知道媽媽對她的期望有多大。而她又是多麼地不想讓她失望。

此時當初她勸周芳華努力克服考前緊張症時。好友對自己說的那番話再度浮現在耳畔。那一言一語間流露出的對母親的愛和理解讓安然心中黯然。

……

她的心裡自責的得厲害。早在一開始自己就該阻止周芳華和姜成卓的胡鬧的。他們還小。正是不知好歹玩玩鬧鬧的年紀。可她不一樣。前後兩輩子。加在一起年紀一把。不說不勸止他們。卻還跟著一起鬧。這歲數簡直是活到了狗背上。自己明知道周媽媽的性子。明知道家長心中對他們這個年紀的孩子看得最嚴的是什麼。心裡清清楚楚察覺到周媽媽對周芳華在這方面的嚴防死守。怎麼還能不管不顧的跟著瞎起鬨。豬腦子。真是豬腦子……

安然越想就越自責。越自責就越著急。身上的衣服穿得亂七八糟的。跳著腳。用手扒拉著鞋幫。草草把鞋穿好。身上的外套還沒係扣就急著往外走。

李綵鳳搖搖頭。張嘴想要囑咐她什麼。就讓江傑雲給搶了先。他的個子高。手也長。輕輕鬆鬆的一伸。就揪住了安然那外套的後領子。往後一扯。就把人給扯到了身前。

手從後領上鬆開。帶著安定的力量壓在了她的頭頂上。像個穩重的兄長般輕輕的替她順了順剛才急著套毛衣而弄亂的頭髮。讓李綵鳳看著眼裡便帶了欣慰的笑。可他那嘴裡說出的話照例是帶著那麼點欠扁的味道。“你慢著點。先把你那圍巾圍上。再急也急不上這麼一會兒。”說著便輕車熟路地去她房間的衣櫃裡拿了圍巾出來。一邊往她的脖子上纏一邊嘴裡沒正沒經的道。“再說了。你急什麼啊。卓子腿兒快。周嬸兒現在最想收拾的就是他了。有他趕著去送死。我們先不急。等周嬸兒在他身上先把氣都出夠了。我們再去給他收屍也來得及。”

他這話是不中聽。可細想想倒也還是挺有道理的。他們這邊再著急有什麼用呢。周媽媽現在最想見的肯定不是他們這些與情書相關的知情者。而是情書的作者姜成卓。

她心裡這會兒想必是又氣又怒的。不管怎樣。是需要一個發洩的出口的。姜成卓這會兒正是那個責無旁貸的出氣筒。必須得讓她把心裡的這口氣給出盡了。才能冷靜下來。聽得進去旁人的解釋。

如果他們這些人都一窩瘋的湧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急著解釋勸說。反而容易把事情給弄僵了。必須得給她一個接受和冷靜的過程才行。

這麼一想。安然吐了一口氣。手裡的動作也慢了下來。整理著出行的行頭的同時在腦袋裡反覆的琢磨著一會兒如果輪到自己出場時。該如何向情緒激動的周媽媽進行解釋勸說。如果她有疑問。自己又該作何應對……

想著想著。她嘆了口氣。如果輪不到她出場。憑著姜成卓的三寸不爛之舌能將問題解決掉。才是最好的。怕就怕。周媽媽現在對他已經完全失去信任。聽不進去他的解釋。他再有舌燦蓮花的本事也沒用。

某位十分具有憂患意識的重生人士想到這裡。臉上的苦逼之色更凜冽了幾分。唉。老天保佑。只希望今天這事讓她完全沒有用武之地才好。否則的話。只怕這事是不好善了了。被周媽媽遷怒神馬的。她是一點都不在乎的。反正她覺得自己也確實是欠罵。罵一罵自己心裡還能好受點。只可憐周芳華那個小丫頭這會兒怕是很不好過。

一想到好友還等待著自己前去解救。剛剛還一臉憂鬱的安然同志。頓時也是一副隨時準備慷慨就義的大義凜然。英勇無畏。挺挺胸膛。勇敢的迎向門外初冬時節的寒風。

三人下得樓來。騎上各自的腳踏車時。路上已經看不到了姜成卓的身影。就像江傑雲說的那樣。那位急著去當出氣筒……或者說。急著去解除公主的騎士腿腳還是挺快的。

他們的家離周家並不遠。平時慢慢的騎的話需要十多分鐘。這會兒心裡著急。一路猛騎。不過將將十分鐘出頭就到了周芳華家的樓下。江傑雲的眼神兒好。一眼就看到了樓門前大樹下停著姜成卓的腳踏車。顯然。這位騎士此時已經進入城堡了。

安然心情忐忑的仰頭遙望著周芳華家客廳的窗戶。客廳的燈亮著。掛著顏色素雅的窗簾。從樓下望去。自然是什麼都看不到的。周家位於四樓。很不錯的樓層。既不過高。也不過低。可安然這會兒卻恨不得樓下的三層樓都變成地下室。讓她可以扒在周芳華他們家的窗戶前。搞一搞聽牆根之類的地下活動。隨時瞭解一下動態。心裡才好安心。

十一月中旬。屬於東北地區的嚴寒冬季已經正式開始。儘管心裡焦灼如火。卻也對抵禦凜冽寒風神馬的半點用處也無。更不能一直站在樓下對著燈光胡思亂想。

不知道周媽媽和姜成卓談得如何。更不知道這一談要談多長時間。他們在這裡傻凍著也於事無補。可又沒別的地方可待。這三人一琢磨。乾脆他們也上樓得了。就蹲周芳華他家大門外頭。姜成卓真頂不住了。給他們打電話。他們直接往裡衝就完了。既省得站在樓下挨凍。又能節省救援時間。這距離。別說是救公主。就是搶救心臟病患者都木有問題。

到了周芳華家門外。安然聽牆耳根的願望終於得以實現。才看到防盜門。立刻壁虎一樣扒在門上。將耳朵用力的貼著冰涼的門板。側耳細聽。

趙小胖見狀。也跟著湊熱鬧。扒在另一側扮壁虎。把耳朵當吸盤。用力的貼在門板上。閉上眼睛。表情專注的進行竊聽大業。

“誒。我說。你們兩隻壁虎。都聽著什麼了。怎麼樣。周嬸兒這會兒是訓卓子吶。還是揍卓子吶。”江傑雲抱著肩靠在另一側的牆上。勾著嘴角調侃趙真旭和安然。

“聽著了聽著了。彆著急。讓我細細道來……踢他屁股了……唉喲。又一下……嘿。連環踢啊……嘖。周嬸兒這腿功……我操。絕了。哼哼。鐵公雞叫周嬸兒給揍哭了嘿……哎喲不容易……哭得這個慘啊……”趙真旭那張肉乎乎的臉上。表情生動之極。一會兒斜著眼做出努力傾聽的表情。一會兒又吊著眉毛表現他對事態發展的關注。一會兒一臉興災樂禍的壞笑。下一秒卻又是對公雞兄痛哭失聲所引發的震驚……真是忙了個不亦樂乎。

安然見他自導自演得熱鬧。哭笑不得的靠著門站好。若不是現在心裡著急。還真是得好好欣賞一下趙小胖的表演天賦。其面部肌肉之靈活。想像力之豐富。造謠生事。瞪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之高超。讓人不得不深感佩服敬仰。

“誒……”江傑雲衝安然努努嘴。“你怎麼不聽了。卓子都讓周嬸兒給揍哭了。你也不說關心一下。太沒同學愛了吧。安小然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