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鬼殺隊相處太久,九郎的思維快被同化了,得先稍微扭轉過來一些再說。那時候不僅九郎能接受這些鬼,鬼殺隊也不得不接受——

畢竟他手下的鬼,也會成為成為對抗鬼舞辻無慘的中堅力量。

如此,兩人的暗中通話徹底結束了。

不過墮姬走之前,還是調皮地捏了一下九郎的臉,然後跟磕了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一樣,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透過改造血液之間的聯絡,弦一郎在她腦子裡讀出了一副外出遊玩路線圖,大多還是著煙花柳巷。這樣也好,碰上鳴女的機率也變大了。

【不過,真就一點都不在意你還在被改造的哥哥嗎?】

弦一郎搖了搖頭,等墮姬徹底消失,這才回頭看向九郎。

後者正一言不發地看著桌上的茶杯,一副沉思的樣子。

“在想什麼?”

弦一郎給自己倒了杯茶,把綁縛頭髮的布條取下,瞬間恢復了往常披頭散髮的樣子,漆黑的眸子也在頭髮的掩蓋下顯得更加深沉。

“我不明白……”

九郎有些迷惑地看向弦一郎,“兄長為什麼,一定要讓我成為這兩個人的弟子呢?”

如果說之前九郎還對這些德高望重的維新勳貴存有幻想,那這一次見面之後,他只覺得大失所望,像是受到了欺騙一樣羞恥又惱怒。

他本以為這是一個全新的、擺脫了國與國之間彼此侵軋的痛苦,人人都可以追求幸福的時代,唯有鬼這種威脅亟待解決。

畢竟,東京的每一家書店的貨架上擺滿了進步思想,人人都在談論“文明”、“現代”和“理性”,彷彿前途一片光明。

可經過剛剛的幾個小時,九郎才發現現在的統治者和戰國時代沒有什麼不同,一樣視百姓為草芥,視手下為工具,殘忍狡詐,冷酷無情。

他們只是比曾經的大名們更隱晦的壓榨著民眾——卻還變本加厲地受到人們的崇拜。

那些元老,明知道每年有上萬人死於鬼口,但卻蓄意縱容,甚至還主動掩飾鬼的存在,避免與之發生矛盾,只是為了保上層階級不會受到鬼的影響,好繼續維持自己的統治地位。

這是何等的自私自利。

那些被白白犧牲掉的民眾,就像是他們交給鬼的貢品一樣。

難道這些人,就沒有一點點羞恥之心嗎?

一想到兄長竟讓這樣的人做他的老師,九郎心裡實在很難接受。

“九郎,無論如何,世界的本質就是如此。”

弦一郎沉聲說道,“少部分人想要實現自己的目的或抱負,便要踏在大屍山血海鋪成的階梯上才能前行,一將功成萬骨枯就是這個道理。”

“壓榨了別人的金錢和時間,自己才有了財富和空閒。消滅了別人的子嗣和家庭,自己才有了產業和族群。”

“總有些人光芒萬丈,也總有一些人卑如塵埃。人類已經這樣子過了幾千年,不會因為統治他們的制度改變,就有什麼本質的不同。”

“只是和戰國時代相比,如今上層壓榨百姓的方式就會顯得過於隱晦,也不會像曾經那麼光明正大而已。”

“但這種情形,還會一直持續下去。”

聽到這裡,九郎的眼神低垂下來,似乎有些不服氣地說道,“可世上還是有像忍小姐和香奈惠小姐那樣的人啊,幾乎不求回報地幫助別人,哪怕犧牲掉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當然?總是有那樣的例外的,但卻不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