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梟單膝跪下埋低頭顱,卻仍然比蝴蝶忍和九郎兩個小矮子要高出不少。

再加上他剛剛那近乎詭異的出場方式,蝴蝶忍一點沒有放鬆警惕的意思,迅速將插在地上的小太刀拔出架在胸胸前,右手則小心翼翼地摸向身後的腰包——

裡面準備的毒藥是她的最新作品,不僅對鬼來說異常致命,對人來說更是如此。

“九郎,他是什麼人?”

蝴蝶忍問道

,“需要叫姐姐他們過來嗎?”

說話間,她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九郎的臉龐,並且稍感意外。

兩人認識也有一段時間了,但她從未在九郎臉上看到如此嚴肅的表情。

這孩子白皙的脖子上,一根根血管正在微微跳蕩,兩瓣嘴唇緊緊抿在一起,顯然是在壓制自己的憤怒。

蝴蝶忍對這種表情再熟悉不過了——那就是她每次見到鬼傷害人類時的樣子,恨不得敲斷對方的每一根骨頭再剁的粉碎。

若非極端的仇恨,像九郎這樣溫和冷靜的人,絕不會氣成這個樣子。

她立刻判斷出來,眼前之人,恐怕是敵非友。

對方雖然看起來姿態謙卑,但誰知道會有什麼目的。

“不必了。”

九郎啞著嗓子搖了搖頭,隨即看著梟問道:“是兄長叫你來的嗎?他在哪裡?”

“是。他去找道玄的養女了。”

梟沒有抬頭,語氣悶悶地聽不出什麼感情,但九郎仍舊感到他的一絲無奈和抗拒。

即便是被弦一郎設定了一般的自由意志,約束了他的思維,但梟這個野心家似乎天生就討厭屈從。

他迫切的想要證明自己。

“弦一郎大人讓我來向您請罪。”

說著,梟伸手在空中拉出一把長達一米六的寬刃大太刀,然後恭敬地將其捧在手中,向九郎的方向遞過去。

“自從……醒來後,我已清楚認識到了自己的過錯。”

“弦一郎大人說,如果您不肯原諒我過去的所做作為,就請奪走我的性命。”

他說這話時,語氣看似誠懇,但九郎知道,梟根本就沒有半點誠意。

在這個連過去的友情都可以毫不顧忌的老忍者眼中,他的養父母和平田家的武士僕人,更是微不足道的犧牲品罷了。

這樣的人豈會因為一次死亡就痛改前非?

而且還遞過來這麼一把九郎想要拖動都很費勁的刀……

還特意挑在蝴蝶忍在的時候現身。

九郎心中明白,這個心機深沉的老頭只是因為無法違兄長的命令,才跪倒在他身前,作出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但恐怕這次見面以前,梟就為了活命而做足了準備,裝模作樣地演出一場好戲。

正當九郎沉默著思考如何處理眼前之人時,蝴蝶忍突然問道:“九郎,他到底做了什麼?”

甚至都到了需要九郎決定其性命的地步。

“……”

短暫地沉默後,九郎臉色僵硬地說道:“他害死了我的養父母。”

接著他頓了頓又補充道,“還差點殺死了我最信賴的朋友。”

“還有另一位我很敬佩的長者的死,應該也和他有關。”

在天守閣上遇到這老頭時,他以為梟只不過是另一個貪圖龍胤之力的野心家,和絃一郎沒什麼不同。

可直到復活之後,弦一郎才給他講清楚了平田大火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