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思瀾是被渴醒的。

身子有些沉,頭還有些昏,但比起之前來,狀態已經好了不少。

她支開眼,看見一顆黝黑的腦袋,是江宴。

他扭曲地坐在地上,上半身趴在她旁邊,手自然垂落在她的腹部處。附近還有一個臉盆和毛巾,一些散亂的衣物,地板上濺出了不少的水花,很是凌亂。

還有她額頭上的退熱貼等等,一切都昭示著,江宴把她從浴缸裡撈出來,換了乾淨的衣服,然後照顧了她整個晚上,最後累倒在她床邊。

這種情節,簡直和做夢似的。

顧思瀾輕輕地挪開他的手,不解地望著他熟睡的臉孔。

他又在迷惑自己了。

明明是個浪子,非要凹什麼痴情人設幹嘛?讓自己感動?

顧思瀾下床喝了點水,回來又不解地望著他。

“江宴,不要對我這麼好,你會後悔的,我們都會後悔的。”

她輕嘆道,目光很是複雜。

最終,她還是將一張小毯子覆在了江宴的肩膀上,又心事重重地躺了下去。

怎麼,情緒仍是被他攪亂了。

後半夜,顧思瀾久久難眠。

第二天一早上,腰痠背痛腿抽筋的江宴被一個電話給叫走了。

離開之前,他手忙腳亂地給顧思瀾量體溫,確定了體溫正常,才放心離去。

他做一系列動作的時候,顧思瀾都醒著,儘管對方儘量做到小心翼翼。

掌心撫觸在額頭上的感覺,溫度計冰冷嵌入舌底的感覺,他指間的溫度,輕柔小心到不像話。

這還是那個只會冷酷威脅命令的江宴嗎?

他的溫柔,試問有哪個女人抵擋得住。

如果她告訴他,他們有了孩子,他……是不是也會變成一個慈父?

不!

你瘋了嗎?顧思瀾!!

顧思瀾抱住自己的腦袋,不讓紊亂的思緒蔓延。

她剛剛的念頭太瘋狂,太危險了!

絕對不可以,不可以被江宴迷惑的,他就是想把你再次拖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你已經徹底忘記他殘酷惡劣的一面了麼。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江宴還是那個江宴。

不可以心軟,也不可以放棄。

顧思瀾慌不擇路地離開了匯錦華庭,連江宴準備好的白粥都沒有喝,她第一時間回到父親和弟弟住著的小區裡。期間,已經回過幾個人的電話。

其中有韓梅的,起先是關心她的居多,後來就直接叭叭叭地一個勁兒的說江宴的好話。

講他昨天是如何如何的帥氣逼人,幾個學校的群裡都傳開了。

因為昨天參加沈顏家泳池派對的,大部分是南大的學生,人家表面上當然恭維沈顏,但沈顏丟了那麼大的臉,私底下自然是說閒話的。

韓梅這瓜吃的,連帶著自己個兒被劈腿又失戀的低谷情緒通通不見了。

顧思瀾聽著她言語間的輕快暢意,不覺感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