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擊,伊西德斯注入了自己全部的生命,隨著他的眼睛一起爆掉的,還有他本身的存在。

血肉飛散,一切消融,最後只餘下那骨骼畸變編織的花骨朵,承載著殘存的意志,自鏡界的空中緩緩落下。

用人類的智慧和理智,在不斷降低的理智值的困擾,甚至不如說是天塹下,攀登上足以震撼宇宙的高峰,去撬動和利用鏡中世界的本質,本身自然需要付出代價。

但他那隕星一般燃盡的生命中,每一分一秒的生命,都在此刻被賦予了意義,得到了彰顯和詮釋。

是的。

我無法殺死李瀟瀟。

我甚至可能也殺不了你們兩個六階。

但是,在我的主場之中,我用盡生命的力量,又怎能不可怖呢!

若不是那縷注視……伊西德斯是可以打破這一切的。

那神明,果然沒有無動於衷。

此刻。

鏡界響應了,或者更應該說是被伊西德斯強行驅策了。

無數重鏡面的碎裂,單一力量也許並不強,但是當它們匯聚,瞬間形成了極其可怕的殺傷。

而完全無力防備,缺乏這方面能力和知識的牧者和芬爾斯,在等於自殘的傾瀉汙染之後,完完全全的承受了這被放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攻擊。

“不能再分散了,卡特列林那邊好像也出了問題!”

“合一,必須馬上合一!”

在死亡切實籠罩的威脅下,他們所剩不多的理智和最為重要的本能,都在第一時間讓他們做出正確的決定。

可惜,念頭的乍現太快了,伊西德斯的攻擊來的也太快了。

快過了他們的反應。

兩個六階強者,哼都沒哼一聲,便出現了數以千萬計的裂紋。

而在唯物局大樓原址之旁,文明的光芒之中。

此刻卡特列林的殘軀也是全城被文明絞殺的最兇狠的物件。

她無法在此存活。

於是想要脫離物質的世界,憑藉冥冥之中的聯絡,直接撞入鏡界之中。

可是偏偏,在這時候,全城的鏡界通道都被伊西德斯打破了。

於是她只來得及發出一聲驚叫,以及並不算強烈的反抗,就徹底的消逝在了文明之中。

這三分之一的分身,寂滅了。

這對牧者的打擊同樣致命性的。

於是。

他們虛弱,他們崩潰,他們墜落。

這位強者血肉的精華,再無法阻擋的從這些裂紋中逃離,頃刻間化為了密集如山的怪物種群。

它們是那麼的相像,又是那麼差異巨大的,全都揮舞著殘破的獨翅在四散奔逃。

這感覺,就像是棲息著億萬只鳥獸的大山自高空墜落,於空中拉起了一片遮天蔽日逃散的雲。

他們虛弱的還沒有死去,但是可能也快了,任何一點外力都可能殺掉他們。

而這裡,剛好有兩個外力存在。

只剩下右眼獨眼的辛難,以及還在夢遊之中,反折身軀的宴雨。

兩個今日不死不滅,或者說難死難滅的怪物,一起盯上了半空中正在墜落的殘軀。

他們也像是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某種濃稠的,不知到底是何種顏色的光,在他們的身上亮起,然後將之包裹而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