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本該是全自動化的傳送間,改成了人工的屠宰處,六個男人赤膊上陣,繫上了黑色的皮圍裙,在一片血腥味的惡臭中,帶上了厚厚的口罩和眼罩,拿起了那些斬骨剖肉的刀。

伏在刀上貪婪瞬息血液殘留的蒼蠅頓時飛起了一片,混在機器啟動的嗡嗡聲中,吵鬧的嚇人。

很快,傳送吊鉤掛著白花花的整豬進入房間,六個男人便圍了上去。

劈砍的聲音在並不算明亮的車間中迴盪,血液、烏黑、碧綠的蒼蠅們混在昏黃的光裡,顯得如此魔性,如同地獄的餐房。

這裡,並不是設計來屠宰生豬的,只是用來過渡檢查的地方,可在僱主們的要求下,這裡變成了臨時的屠宰場,短短一個月不到,裡就變得如此惡臭和髒亂。

突然,黑暗中響起了一陣特殊的聲音,密密麻麻的在響。

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隻已經完全泛黃,一部分甚至在腐爛的豬。

一股比血腥味濃成的惡臭更為鮮明的味道從它身上傳來,終於第一次讓這六個“沒有感情”一般的男人動容的皺了皺眉。

他們似乎都因此活了過來,雕塑般的臉上有了種種複雜難名的情緒。

其中最年輕的一個,捂住了臉上的口罩,用有些抗拒的聲音道:

“這也太過分了啊,這東西誰敢宰啊,裡面不會怕全都是“白米”吧!”

六人中年級最長,隱隱有領頭地位的男人尼瑪喝道:“閉嘴!宰!”

也許是這段時間來的壓抑到達了極限,年輕人還是有些不甘心的道:“王哥,這些肉要是給人吃了,我們都要出事的,嚴重的要判刑啊!而且這段時間,我們殺了這麼多豬,沒有一條運出去,你們都不好奇嗎?”

“草!”

被叫做王哥的人用力把手中的割肉刀插進了豬身,回過神來就給了他重重的一巴掌,然後揪住他的衣領,惡狠狠的道:

“你知道我們現在幹一天多少錢嗎?”

“一萬!”

“整整一萬!”

“老子幹一個月就可以在老家給我兒子買一棟房子!”

“我管他媽這些爛肉去哪兒,又是誰吃這些爛肉!”

“老子要錢!”

“你呢,你不也是為了娶你那個要天價彩禮的女朋友才來幹這樣的事嗎!”

“老趙,你的老婆是不是需要洗腎!”

“小高,小馬、小何,你們誰他媽不需要錢?!”

王哥用因為這段時間高強度殺豬,加上失眠而佈滿血絲的雙眼深深的盯著面前的年輕人,像是一個厲鬼一樣的低聲道:

“現在,給我閉上你的嘴巴,撿起你的刀,給我宰,之後別說是豬,就算他媽的是人,我也要幹!”

說著,王哥鬆開了手,臉上高高腫起一個巴掌印的年輕人一言不發的起身,深吸了一口氣後,又恢復了那副木然的樣子,一刀砍在了腐爛的豬上。

果然有“白米”大片的鑽了出來,讓他一陣反胃。

“一萬!一天一萬!草,草草!”

低聲不斷的重複這句話,他一邊流著被燻出來的眼淚,一邊用力劈砍。

“再幹一個月,不,三個月!把房子也一起買了,我就可以娶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