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闕撥弄著手中的團扇上的流蘇穗子,輕蹙了一雙遠山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可為那一枝杏花?

不止。

那支花自她回來時便在靜靜地插在一旁的淨瓶中。

太妃麼……

沒聽過啊。

不過想來能在這片紅牆黛瓦中活到最後的人,必定也不簡單,況且還是個啞的。

手指輕捻著流蘇,宮闕望著在一旁擦拭屋子的玉兒忍不住開口詢問:“玉兒,你可知太妃娘娘?”

“太妃娘娘?”玉兒思忖了一下,回道,“哦,您說的,是陛下的養母吧?”

“聽聞當年太妃娘娘孩子夭折,陛下的生母是位美人,身份低下,先皇便將陛下過繼給了她。”

“太妃待陛下可比親生孩子還親呢!”

“這樣麼……”宮闕微微頷首,卻聽玉兒又說到:

“太妃娘娘年輕時可是命苦,被先皇強娶後又被先皇遺忘,若不是她孩子夭折,只怕先皇都想不起她這號人物。”

“等到陛下過繼到她那裡時,為了保護殿下,她被毒啞了嗓子,又時時流淚,就連眼睛都不太好了。”

她說道這裡這裡,嘆息了一聲:“太妃娘娘真是位命苦的佳人啊,為什麼在這宮中,總是好人命苦呢?”

宮闕聽她這句,將手中的團扇擱置在桌上,指尖輕觸那杏花的瞬間,一瓣素雅悠悠然落下。

沒有一絲聲響。

玉兒在嘆息過後,繼續忙活著手中的活計,良久,她才聽到背後有聲音傳來——

“玉兒姐姐,遲遲想學手語,宮中可有人會?”

宮闕的聲音雖稚嫩,卻滿含認真。

“若是想學手語的話,怕只有太妃娘娘身旁的許媽媽能教您了,畢竟這宮中只有她讀得懂太妃娘娘的手……”

還未等她說完話,便聽得珠璣相撞之聲。

一轉頭,玉兒指尖原本坐在榻上的小糰子霎時間不見了蹤影,只有門口的珠簾在不住晃盪,發出一聲聲脆響。

……

“許媽媽,我想學手語。”

許媽媽看著面前捧著荷包的小傢伙啞然失笑:“公主,這個東西老奴可不敢收。”

“這個是學費,向人請教是一定要交學費的,若是許媽媽覺得不夠的話,我再攢幾天,一定能交上的。”

望著面前人一團孩子氣的小臉上滿是認真,她似乎明白為什麼陛下會如此喜歡這個小傢伙了。

“這些就夠了。”許媽媽含笑接過宮闕的小荷包,眼角的皺紋如菊花般瀲灩。

“那以後遲遲就麻煩許媽媽了,放心,遲遲認打也認罵,但凡有什麼不對的地方您都可以說出來,我肯定會改的。”

“好,那老奴就從最簡單的開始教您。”

從此,宮闕除了要學琴棋書畫武術外又多了一份手語。

她從前從未涉及過這方面,好在她聰明,過目不忘,僅僅兩日便記住了大半。

春日狩獵如約而至,重皇子皆整裝待發,還差宮闕便可出發了。

不多時,眾人只見一位垂髫稚童緩緩從殿中踏出。

此人面如冠玉,長長的頭髮用一條紅綢高高束起,一身玄色衣裳垂感極好。

若在長開一些,可是有“鮮衣怒馬”的意味呢。

“你……遲遲?”宮康順似是不認識眼前人了,疑惑著開口。

只見眼前少年點了點頭,算是默許。

她特地褪去花黃作男兒裝,這樣似乎更能融入大家的氛圍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