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人上下,身形清瘦,品貌尚算俊逸,只是眼神陰鷲,面色陰沉,破壞了整體氣質,讓人見之,難生好感。

此人普一現身,慕容復就神情激動,目光緊緊盯住此人。

看來此人就是,既非苦主,則必是幕後黑手的慕容博了。

小孟目露寒光,看向慕容博。

「你是前燕後裔,想那大宋官家,對慕容一氏,也未曾薄待分毫,非但未清算前朝餘孽,反以高官厚祿待之。你身在中華,上不思君恩,下不念黎民,反而離心背德,暗中搞風搞雨,意圖復辟。可恨!」

話說在場群豪,多是些大字認不得幾籮筐的大老粗,聞言甚是不解。其中有略通文墨者,知尊者所言,說的乃是國朝之初的慕容延釗。

此人身為前燕後裔,卻深得太祖信重,曾官居宰相,死後追封郡王。之後大宋歷代官家,對其後輩,也是恩遇不衰。到本朝,延釗的後輩,仍是舉足輕重的官宦世家。

當然,在場諸人不知道的是,慕容延釗一系的榮光,一直延續北宋末期。後世昏君趙佶,有一寵妃,便是慕容家之女。

這些粗通文墨者,將慕容延釗家族之事,說與群豪。

群豪方才恍然,隨即對慕容博父子怒目而視,暗道尊者所言非虛,官家對慕容氏如此恩寵,這倆卻還妄圖復辟謀反,果是狼心狗肺之輩。

朝廷代表蘇道之,聽聞此言,也是驚喜交加,事前做夢也沒想到,只是代表朝廷出場一回,就能揪出一個包藏禍心,意圖謀反的叛賊?

喜的是,降世仙佛既然揭破此事,自是不容此等亂臣賊子繼續猖獗,這逆賊已走到末路。

自古以來,功最大者,莫過於救駕,次之扶龍。再次,就論到剿亂平叛了。自家可謂鴻運當頭,只是出趟公差,就憑空撿了一個大功。

眾人心中,各自計較,卻見尊者對著慕容博繼續怒斥。

「真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爾等異族,記仇不記恩,畏威而不懷德!真是喂不熟的狼崽子。」

「近三十來,歷數波及整個江湖的大紛爭,皆因你一念之私,挑撥而起,你身負無數冤魂,半夜夢醒,可曾有過半分不安之時?」

卻見慕容博面對仙佛,仍是面色如常,眼神平靜。有心思精敏者,見狀心中瞭然。

所謂死豬不怕開水燙,此人面對仙佛怒火,仍然平靜,怕是心中早已存了死志。

果然,只見慕容博回道:「我既意圖復國,自是無所不用其極,何愧之有?玄慈等輕信吾言,只能怪他們自己太天真。」

「常言道,一將功成萬骨枯。何況復國乎?我既身負大志,又何懼冤魂纏身?」

說罷,仰天嘆道:「我奇謀千出,胸有萬計,奈何天不佑我,天降仙佛,壞我大計。此可謂非戰之罪。尊者要殺要剮,悉聽尊便。要我認罪,卻是休提。」

「慕容老賊,死到臨頭,尤自狂吠不休。對此等倒行逆施、喪心病狂,怙惡不改之徒,尊者又何必多言,且容蕭某父子,手刃此賊,以報深仇!」,蕭峰父子,聞言大怒,雙目噴火,就要動手。

「且慢,今日本尊者既然臨凡,自會理清因果,讓爾等與眾人,有仇報仇,有冤報冤。以彰天道人心。」

小孟一揮手,止住蕭峰父子,目露譏誚的看向慕容博。

「爾等鮮卑胡種,志大才疏。不修聖道,也就這點見識了。」

「嘗聞自古得大位,有手提三尺劍,掃平天下者。有竊國者,亦有篡位者。翻遍史冊,可曾見過躲在江湖,施陰謀詭計而得國者?」

「常言道,自古馬上奪天下,春秋治天下。聽聞你慕容博生平最是輕視漢學,不許兒子學儒。我就奇怪了,就算你僥倖復國成功,莫非你指望著一幫江湖草莽,為你治國不成?」

「你既然意圖靠江湖中人復國,那就應該和武林群豪打好關係才對。你卻暗中扮演你兒子,暗害群雄。這是個什麼操作,怕你慕容家仇人不夠多麼?」

「似你這般不學無術,既不通文韜,也不懂武略,半點治政技能沒有,卻妄圖復國的蠢貨,本尊者活了數千年,卻還是第一次得見。你以為復國是過家家麼?真是痴人說夢,笑煞我也!」

聞言,群豪中有略通經史者,就忍不住嗤笑起來。那些師長親友死於「斗轉星移」者,皆是雙目噴火,怒視慕容父子,直欲擇人而噬。

醬油黨中,不通文墨者,雖聽不懂尊者文縐縐的,到底說的些什麼?

但他們看得懂表情,也看得見旁人的反應啊。知道尊者是在嘲諷慕容父子就對了,看見別人在笑,那咱們也跟著笑,那就準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