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滿囤今日十分開心,他這一輩子,買房子蓋房子也不少,可從沒有哪一次,像這一次讓他如此心安,所以他毫無疑問的醉了!

雖說大傢伙都端著碗,恭喜他,可他因為發自內心的欣喜,就來者不拒,再加上上了年紀,沒喝多少,便醉了!

周冬第一個發現他醉了,他還笑眯眯的和人碰著酒杯。

幾個漢子就給他抬到屋子裡去了!

阮湘見狀,忙從屋裡裡拿出蜂蜜,這還是前幾天在油菜田裡碰見養蜂人,高價割的!

等宴席結束後,匠人們其實都很自覺,沒喝多少,就是有幾個幫工的稍微有些醉意,阮湘也不吝嗇,一人調製了一碗,幾人都感激的說著好話。

待歇息片刻之後,大家又開始忙碌起來。

這大郎二郎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混到了人群裡,一人撿了七八文錢,倆人激動壞了!

只是身上的衣服都溼了,他倆捏著銅錢就往家跑。

正好,把剛要出門的崔氏給撞倒了!這下,可捅了馬蜂窩了!

“哪個不長眼的混蛋敢撞老孃?”她捂著腰,一看兄弟倆跟個泥猴一樣,頓時氣不打一出來!

“你們兩個小兔崽子,這是又跑哪裡野去了?”

大郎二郎只是嘻嘻的笑個沒完,他們知道崔氏特別討厭他們去二伯母家,就打算矇混過去。

崔氏也沒有為難他們,罵了兩句,就打算繼續往出走,可誰知二郎的手太小了,一枚銅板順著他的指縫掉了下來,咕嚕嚕的滾到崔氏的腳下。

兩個孩子也顧不得撿,就要跑。

“等會!”崔氏的臉色一下子陰了起來,就像暴風雨要來了似的。

她撿起銅板,因為沾水的緣故,銅板上沾上了塵土,她捏著銅板:“好呀,你們兩個小癟三,這是要氣死我,說,是不是跑去那災星家裡去了!”

說著說著,便動手手來,擰著兩個小孩的耳朵,小孩吃不了痛,忙掙扎著想捂著耳朵,淒厲的喊聲驚動了院子裡其他的人!

那些銅板也都叮叮咚咚的掉了下來,這下她顧不上收拾他們,忙彎腰撿了起來,她一個個吹著、擦著,數了一下,一共十三文,她心裡滿意的點點頭,可嘴上卻不依不饒的。

大郎二郎見狀,哭的更傷心了!

“咋啦,這是?”王滿倉從上房披著褂子走了出來,他還是心疼兩個孫子的!

丁氏抱著小兒子,急忙跑到大郎面前,惡狠狠的問:“咋啦,誰欺負你們了,看我不弄死她!”

“咋的,老三家的長本事了,想弄死誰呀?”崔氏站在一旁陰測測的說道。

“咋的,這是想弄死我,當家作主啊!”

“好啊,我就知道你個小賤人心裡憋著壞呢!”

“我好好的兒子、孫子都給你調理壞了!”

她情緒分外激動,這幾日,丁氏口口聲聲說自己生孩子虧了身子,成日裡在家裡作妖,小崔氏也有了身子,她都一把年紀了,這家裡的一大半活計淨落在她的身上,這新仇加舊怨的,可不拱火嘛!

一個巴掌就拍到了丁氏的背上,丁氏沒防備,一個踉蹌,差點也摔了!

王鶉抱著木柴從後院過來,給嚇了一跳:“娘你幹啥呢,二丫還抱著孩子呢!”

聽到兒子還在維護這個賤人,崔氏呀,是真的傷心了,也不打了,就坐在地上哭嚎起來,聲音悽慘又似是彷徨無助!

“我十月懷胎的……喝了我三年的奶水……一把屎一把尿……娶了媳婦忘了娘……”

丁氏呢,聽到王鶉的維護之意,又聽到兩個兒子撿了十幾文銅錢,想給她補身子,他們不想她死,頓時母愛氾濫!

把孩子遞給王鶉,拉扯著頭髮,也滾到了地上。

“我不是人,我就該當牛做馬!”

“婆婆給我吃糠,我都得嚥下去,孩子沒奶水,那是他的命!”

“孃的三呀,娘就不該懷你,這三災兩難的……你都差點沒保住……生下來不給吃……娘對不起你呀!”

“我就該住豬圈,大郎二郎……三郎,都是我偷人生下的孩子……”

“我沒孃家啊,爹呀,娘呀,你們快來,帶走我吧!”丁氏一把鼻涕一把淚,睡在地上哭爹喊孃的。

婆媳兩個不上向下,有來有往的,就像唱大戲一樣,讓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