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後,王慧蘭陪著阮湘左拐右拐的來到一個院子。

她在這裡租了間屋子,暫時安置著那一家四口。

砰砰——

一個穿著半新舊的細布衣裙的婦人開了門。

“哎呀,慧蘭,是你呀,又來看你那親戚來了?”

一個小鎮,住的久了,家裡什麼事情都能打聽出來,王慧蘭當初也是怕麻煩,就謊託是投親。

王慧蘭跟那婦人嘮了兩句,和阮湘一起穿過院子,來到後院拐角處的一間屋子處。

旁邊的牆角,此時蹲著兩個小孩,正對著小泥爐子扇著扇子,呼呼——

聽到門口的動靜,兩個孩子抬起花貓似的臉頰,受驚的往旁邊一竄,大一點的小女孩像護崽的似的把小的藏在背後。

屋子裡走出來一個女人,偏瘦的身子,讓人感覺有些纖弱,容貌也算中等偏上,只是突遭大難,眉眼難免顯得愁苦,看見王慧蘭,她下意識的把裙襬提了起來,低著頭就要跪下。

王慧蘭微抬著下巴,側身讓開,指著阮湘,開口介紹道:“那個,這是我妹妹,是她託我買的人,以後你們就跟她了!”

魏氏剛站起來,又急忙低頭再次跪下。

阮湘有點不大適應,對於生長在紅旗下的她,跪拜之禮也只能是過年的時候對著長輩才見得到,雖說她打定主意買人,可如今這個世道,死契才是讓人最放心的!

她揉了揉眉心,她扭頭看向兩個孩子。

魏氏急忙招招手,倆個孩子飛奔到母親身邊,緊緊抓著母親的裙襬,站在兩側。

這時候,屋子裡傳來一陣劇烈的咳嗽聲,母子三人俱是一臉擔憂!

阮湘頷首:“快去看看吧!”

母子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還不忘福禮。

過了一會兒,魏氏攙扶著明顯精神不濟的魏良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

魏良硬是挺直了腰板,當即要跪下:“見過夫人!”

阮湘急忙示意魏氏:“身上有傷,就不要那麼多禮了!”

魏良神色淡淡,禮不可廢。

他本是慶雲縣縣令的家生子,汲汲營營半生,眼看就要成為酒莊的大掌櫃,縣令大人卻捲入了朝廷爭鬥,所有的奴僕被衙門充了公,他們一家子被迫分開,他寧死也不屈服,若不是衙門怕打死他少了錢,恐怕他真的會死!

只是前途晦暗不明,他生怕衙門一怒之下,將他們一家賣到窯口去,那才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靈!

哪知峰迴路轉,碰見了一個小婦人,買了他們回來,還給他治病看傷,就是不知道買他們一家做什麼,想到這裡,他裝作不經意,看向了姑嫂倆人,主人家換成了這個年輕的婦人!

看著打扮,也不是什麼富裕人家,難不成以後讓他們一家下地,可自己從來沒幹過這夥計,他有些發愁,嘴角囁嚅,不知道怎麼開口。

窄小的院子裡什麼也沒有,魏氏從屋裡搬來幾個小矮凳,阮湘也不客套,坐在臺階上。

她笑了笑,自我介紹道:“這是白橋鎮,隸屬泰安府。我家住在鎮上三四里處的李家廟。家中人口簡單,先夫是元康九年應召入伍,十一年便傳來口音,人沒了!”

她眼睛不眨的盯著下方的兩口子,兩個人微低著頭,看不出神色:“家裡現在有公婆和兩個孩子。”

說到孩子,她頓了頓:“我看著你家這兩個同我家的年紀相仿。”

下方的夫妻二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同主人家一起長大,這情分自然不一樣。

她忽得一笑,眨了下眼睛:“我打算開間鋪子,鋪子還沒有規整,這幾日你就安心養傷!”

魏良兩口子激動不已,這可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兩口子也實誠,當下邦邦的磕起了頭。

阮湘站起來,扶起魏氏:“鋪子後面還有幾間屋子,你們一家人就暫時住在那裡!以後的事等以後再說吧!”

兩口子對視一眼,這跟主人家都不住一起,不看賣身契,他們一家就像是僱傭的一樣。

魏良生怕阮湘改了主意,說話態度越發恭敬:“夫人的店鋪在哪裡,不如我們早早搬進去,也讓孩子他娘收拾收拾!”

阮湘一想,也對,抬頭看了眼天,今日就算了,你們今晚歇歇,明日我再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