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後,他放下了手中的古經,這是一篇聖人經文,同時也是一種秘法,但其創法者,像是一個喜歡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古聖王。

俗稱,白日做夢!

事實上,之前的那一切本就為虛,那是經文中存在的道韻,不知不覺讓他受到了影響。

但之前的那一幕仍然讓他難忘,這或許是他所修的道不同,他在那個夢幻世界看到的景象也不一樣。

“是否真的可彈天地曲?”

洛天宸沉默了,但他的雙手一撫,一架由秩序與道痕組合的九絃琴出現在他的面前。

此刻,他沒有立刻去彈,而是將心神沉浸在了自己的體內,感受上蒼的輪廓,體悟那無邊的黑暗,放開心神,與之共鳴。

他很少來這裡,也很少去想這裡的人與事。

但時隔幾年,再次觸及上蒼之上,那股共鳴仍在,就像是刻進了他的靈魂深處,揮之不去。

大地黑暗,無邊無際,壯闊的山河間,黑霧繚繞,人影幢幢,陰森而詭異,宛若無邊鬼域。

他行走在這片大地上,一步一盪漾,像是在與整片天地共鳴,生靈的低語,兇獸的咆哮,壯麗的山河,繁盛的古國,一切都恍如昨日,逐一顯化了出來。

前方,一座巨山高高矗立,茫茫無際,似連線了天地,它被諸天星辰環繞,氣勢磅礴的讓人靈魂都快化成了虛無。

身在其下,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但每次來到這裡,他都有一種很特別的感受。

這是上蒼之上最高的山,也是洛家的山,為洛家始祖的道場,它不止代表了一種巔峰,更是一種象徵,象徵著上蒼,也象徵著洛家。

“再輝煌的盛世,也有繁華落盡的時候,再強大的道統,也遲早有一天會走向覆滅。”

“小傢伙,我觀你有點面熟,你小時候是不是被我抱過。”

山腳下,一個灰衣老婆婆拄著一根木杖,佝僂著身子,緩緩出現,她太老了,看上去七十多歲,滿頭銀髮及腰,抬起的眸子無比渾濁,乾枯的身體上,散發著腐朽的死氣,像是一個將要步入大限的老人。

“婆婆認錯人了。”洛天宸抬腳,準備登山而上。

“怎麼會認錯,幾百萬年前……好像是幾個紀元前……人老嘍,記不清了。”老婆婆雙手拄著柺杖,微微喘息,顯然,她不止記性不好,身體同樣不好。

但,開口就是以紀元為單位,不用想,生前少說也是個仙王,甚至更高。

“我記起來了,你三歲的時候,帶著天仙那女娃子偷過我的酒!”老婆婆咧嘴,笑的很燦爛,但那掉的幾乎不剩幾顆的黃牙,是那般醒目。

“沒有。”洛天宸很平靜,他小時候是在山上長大的,幾乎沒有下來過,就算出去,也是在那些如星般的大世界中。

“看來,你果然遭劫了……”老婆婆輕嘆,向洛天宸的臉頰伸手而來,緩慢而沉穩。

洛天宸沒動,依然平靜,這裡是他的苦海,這片無邊的島嶼是上蒼之上的特殊烙印,縱然可以顯化曾經的生靈,但那些人終究都被埋沒在了黑暗中。

老婆婆在笑,像是在隔著一層層時空撫摸他的臉,手掌冰涼,也很修長無瑕,潔白中帶著晶瑩,如羊脂白玉一般,根本不像是老人應有的手掌。

但,在兩者接觸的一剎那,洛天宸的身體卻猛然一僵,一縷縷碎片從他腦海最深處湧現了出來。

“真的要去嗎,那老妖婆很兇的,據說多個紀元前,她曾將一個有望仙帝的道子給拍死了。”

山腳下的一座小土墳前,一男一女兩個不大的孩童出現,他們渾身散發著寶光,繚繞著出塵而縹緲的仙氣,通體明淨無垢,極其可愛。

“她雖然脾氣不好,人也孤僻,但她釀的酒就是老祖宗都喜歡喝。”小女孩瞪著大眼睛,小手一揮,霸氣側漏,一腳將面前的小土墳給踢了。

這裡沒有陣法,也無守護,洛家的山腳下,哪怕是一個小土堆,都無人敢動。

土墳只是一個入口,裡面的世界很大,具體有多大,洛天宸也說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