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一段路都不見清時跟上來,曦禾又折回到清時身邊,自然而然地握住他垂在身側的手,“怎麼不走了,接下來我們去哪?”

她的睫毛彎而長,眼睛大又亮,認真注視著清時的時候,她的唇會不自覺上翹。

以往被曦禾認真瞧著,清時也會感到愉悅。

然而此刻,他卻只覺得遺憾。

撫了撫她的額間碎髮,清時的目光一寸寸掠過她的眉眼,“你想做什麼?”

曦禾想了想,“我想看煙花!”

“好。”

“我想坐在月亮上看。”

“可以。”

“坐月亮上能看見嗎?”

“試試不就知道了。”

夜色初初降臨,月亮嫋嫋而出,清時攬過曦禾的腰,兩人隱去身形,踩著雲絮做的階梯,坐到碩大的月亮上。

清時在虛空接連點了數十下,而後便爆出一串不大不小的聲響,斑斕流光乍然綻放。

夜風拂過,搖動曦禾髮間的流蘇,眼前煙花絢爛,身後落星如雨。

清時忽然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錚’地一聲將其拔出,刀光凜凜。

曦禾一愣,“你該不會要謀殺親‘夫’吧?”

“夫人貌美,殺之可惜。”清時將匕首收回鞘中,遞到曦禾面前,“放在你那吧。”

曦禾不明所以地接過匕首,翻轉看了看。“這不是你砸到我山頭那晚,‘不經意’掉出來的那把匕首嗎?”

‘不經意’三個字,特意咬重了。

清時摸了摸鼻尖,而後輕咳一聲,緩緩開口,“之前你問我是不是魔,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最初醒來,我是在東海之畔,不知來處,也不曉歸途,這把匕首是唯一在我身邊的東西。”

他眼底一閃而逝的茫然讓曦禾心尖不期然泛起絲絲縷縷的疼痛,她將匕首妥帖放好,正色道,“你不知道,我卻知道,你定然不是魔。不知來處又如何,你若願意,以後我的來處便是你的來處,你的歸途……便是我的歸途。”

清時將她攬入懷中,“我自然願意你的來處,便是我的來處。”

可我的歸途,卻不能是你的歸途。

清時又問她,“還有什麼想做的?”

“嗯……想看雪花漫天、想看層林盡染、想看蓮葉田田,也想看山花爛漫。”曦禾撥了撥耳邊碎髮,勾唇一笑,“其實做什麼都好,只要和你一起。”

平靜如古井的眸子盛滿漫天星光,清時的目光一寸寸掃過曦禾的眉眼,而後緩緩向下。

他眼睫微垂,鼻樑高而挺直,月華映亮了半邊側臉,恍若神明般耀眼。

曦禾緩緩仰起瓷白的臉,碎髮掃過纖細的脖頸,耳畔滴珠搖曳生輝。

唇上一觸即逝的柔軟,令清時扶在她腰間的手指微微蜷縮。

緊接著,曦禾腰間一緊,整個人都被清時禁錮在懷中,他們緊緊貼著,可以清晰感受到對方的心跳。

體內雜亂無章的氣息衝撞,使得清時的背微微一躬。

“怎——”

察覺到異樣的曦禾‘怎麼了’三個字還未問出口,清時便挑起了她的下巴,進而貼上了她的唇。

溫熱的呼吸在噴灑在耳畔,扣在她腰間的大手愈來愈緊。

曦禾緊緊拽著他胸前衣袍的手越來越松,恍若掉入雲霧繚繞的溫泉池中,意識逐漸放鬆。

自然也沒察覺到清時眼中一閃而逝的紅。

後來,他似乎又說了些什麼,可曦禾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片混沌,什麼也沒聽清。

她再次睜眼,已然回到了祈神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