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靜默而寂寥,她附著在一人寬大柔軟的衣袖上,被帶進了一個幻境。

幻境之中有兩片廣闊的蓮池,一片種滿了青蓮,另一片卻只種了一朵紅蓮。

孤單的紅蓮沒有那些青蓮的蓬勃之勢,顯得有些安詳靜謐,它搖晃在波光瀲灩的水面上,像歸鞘後的劍。

蓮瓣上一滴露水入池,激起了層層波瀾,倒映出的‘司神殿’牌匾微微晃動。

司神殿?這幾個字有些熟悉……

眼前被一片霧白色覆蓋,她扭了扭身子,從那片霧白色底下飄出來之後,才發現那是一件裡衣。

而裡衣的主人,此時正裸露著上半身,背對她而立。

光潔而寬闊的肩背,顯示出裡衣主人的身份是位男子。

親眼看著他解衣入睡,理智和禮貌告訴她,此刻她應當迅速轉過身而後立即退出去。

可不知怎麼的,她的神魂之體好像不受控制般,徑直朝榻邊而去。

緊接著,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兒響叮噹之勢,鑽入了他的雲被。

曦禾:“……”

雖然這只是個夢,但未免也太過於羞恥。

然而,羞恥的念頭還來不及過多體會,耳邊便聽一聲炸響,曦禾猝然睜開雙眼。

當先映入眼簾的,是清時的臉。

曦禾卻以為還在夢中,猛地蒙上了雙眼,口中還唸唸有詞,“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什麼?”

“不是故意鑽——”

話音到此,戛然而止。

曦禾矇眼的雙手被清時輕輕拿開,直到旁邊淚眼汪汪的幼娘出生喚了她一句‘主人’,她才終於回神。

幼娘滿臉淚痕地鑽進了她懷裡,緊緊抱住她的腰,抽抽搭搭地又喚了一句,“主人……”

短短兩個字,卻包含了太多的情緒。

這是……怎麼了?

曦禾不知所以地抬眼看向清時,卻在捕捉到對方眼底深處一抹如同雪山莽原的荒蕪悲涼之後,心尖一緊。

而此時觸碰著她雙手的手指,冰冷得不像一個活生生的人。

曦禾失去意識的這段時間,對她來說只是一個荒誕虛幻的夢境,對清時與幼娘來說,卻是如墜煉獄般的煎熬。

她反手握住清時的手,試圖提升清時掌心的溫度。

視線卻在自己的雙手上微微一頓。

“這是什麼?”

手背上原本鮮血淋漓的傷口,已然癒合如初,而食指上,竟不知何時戴了一個古樸銀戒。

銀戒之上光芒流轉,花紋繁複,像是雕刻著古老的梵文咒語,戴在她的手指上,多一分太鬆,少一分太緊,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

幼娘連忙抹去自己臉上的鼻涕眼淚,掌心交疊於額前,端端正正地對著曦禾行了一禮,“恭喜主人尋回喚靈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