澧淵看向荔芽,眼神帶著安撫,“沒錯,回靈草靈根被毀,確然與荔芽帶他們進島脫不了干係。”

“但那又怎麼樣?回靈草是我種的,我女兒想毀便毀。”他看著面色難看的眾人,緩緩站起身,“莫不是回靈草來的太容易,導致你們都忘了回靈草從何而來?你們一族能在六界佔有今時今日的地位,完完全全依靠的是我種出來的回靈草,崇尤對我有恩不假,可縱然天大的恩,這近萬年的時光,也足夠償還了。”

“再不滿意,我還可以將命還給你。”澧淵看向崇尤,“但我不能容忍我的女兒被你的兒子以及外人踐踏!”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上好的玉佩,‘咔嚓’一聲捏了個粉碎,“信物已毀,婚約作罷,此後男女婚嫁,各不相干。”

細碎的粉末有一些飄到了奕修腳下,他微微俯下身,卻又回過神一般迅速直起身。

這一刻本應是他期待已久的時刻,可不知為何,他的心空了一瞬,似乎有什麼東西正悄然流走。

荔芽的思緒也隨著玉佩粉末飄了半刻,回過神後,她抹了抹溼潤的眼角,長舒一口氣,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崇尤也是愣住了,“澧淵,我並沒有想廢除荔芽與奕修的婚約,此前那封退婚書是奕修那個混賬私自做主寫的,荔芽也是我看著長大的,我自然是——”

“你不想廢除,可是我想。”澧淵止住崇尤的話頭,“薄情寡義、朝秦暮楚之流,配不上我的女兒。六界之內,青年才俊如同過江之鯽,想求娶我女兒的人家更是數不勝數。”

正是因為想求娶荔芽的人家數不勝數,崇尤才想將她死死綁在幻月島,若是她嫁去了別人家,澧淵豈不是就要幫他們種回靈草了!

唯有真正的結下姻親,才會達成最牢不可破的利益關係。

然而不論崇尤再如何說,澧淵也是徹底絕了與他再有瓜葛的心思。“此間事了,我自會帶著荔芽離去。”

此言一出,眾人瞬間慌亂。

一定時間內用不到回靈草,和永遠也用不上回靈草,完完全全是兩個概念。

“澧淵上仙!您這是作何?”

“上仙莫惱,方才我等也是一世情急之言……”

崇尤也出言挽留,“澧淵,你我萬年交情,何至於此?”

聞言,澧淵搖頭低笑,他的眼尾擠出幾絲溝壑紋路,心下升起一股啼笑皆非的荒誕之感。

見他發笑,一眾族人也反應過來他們前後的巨大轉變在澧淵看來是多麼可笑。

正在他們羞惱又無措之際,人群之後響起一道溫婉之聲,“澧淵上仙,嵐若斗膽問一句,您是如何在幻月島上發現的回靈草,又以何種方法一直種植了近萬年?”

嵐若近乎逼問的語氣十分不禮貌,崇尤擔心澧淵生氣,正欲出聲呵斥,卻被奕修暗自攔下。

父子二人對視一眼,崇尤思索了半刻,終究是沒有出聲。

“知道斗膽,還隨意亂吠,我是該說你勇氣可嘉,還是沒長腦子?”

嵐若倒是也不惱,在侍女的攙扶下,她緩緩走了下來,“六界皆知回靈草因其獨特的功效,極易被採摘服用,以助自身修煉,是以,從不曾有一株回靈草得以化形修道。”

荔芽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蜷縮。

她看向嵐若,“你到底想說什麼?”

嵐若的唇邊綻開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我想問一問,荔芽仙子,你的真身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