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決心用自己的命來賭了?”

帝辛看著自己的王叔,已經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心底那份敬意。

本以為是來禍亂軍心的,可誰能想到,原來比干竟然想到了更深的一層?

比干回道:“無論政見如何,我始終是大商的臣子,是你的王叔。”

“做臣子的,怎麼可以看著國家陷入危難而怕死?”

“做叔叔的,又怎能只看著侄兒在前面衝鋒陷陣,而自己貪生?”

“臣給大王提的那些意見,皆是為了大商和你啊……”

比干欲言又止,他本想再次勸諫些什麼,可忽然想起,這已經是戰敗之後的帝辛啊。

就算他現在把政見說破天,又有何用呢?

那些遠在東夷的兵不可能一下子蹦出來,那些已經下定決心造反的諸侯也不可能再掉頭。

比干只能嘆息和懊悔,想著自己在那一場又一場勸諫帝辛的過程中,為什麼沒有再堅決一些?

可隨即,他又覺得這樣並沒有意義,因為他面對的,是一個極有主見和敢做的君王……

唉……

江逸看了眼帝辛,又看了眼此時眼神極度無奈的比干,心知這就是各大歷史人物的對立性。

尤其是在商朝,除去姬發這個明明打著正義旗號,卻做著偷家舉動的人之外,大多人的大多事,似乎都沒有錯。

帝辛,始終有著自己的主見和治理江山的辦法,他的各種做法都十分超前,尤其是敢於用人這一塊,可謂是突破了時代的桎梏,但在當世人的思想裡,那就是另類。

比干,貴族勢力的代表之一,官拜少師,被稱為亙古忠臣。

周朝尊其為國神,唐太宗追贈太師,元朝加封為仁顯忠烈公,忠於商朝,和帝辛政見不同,代表了當時部分貴族的想法,但他又與大多貴族不同,主張愛民,所以深受百姓愛戴。

姬昌,同樣富有賢名,在周邊各部德高望重,但和比干一樣,都和帝辛政見不同。

不一樣的是一個忠於商,一個想要取商而代之。

這些人物就是這樣彼此交集,又彼此對立,比干居於其中,就像是維護這種平衡的紐帶。

當他已經維持不下去這種平衡時,就只能把自己放在了一個必死之棋的位置上,希望可以讓大商贏。

可最後的結果依然是回天乏術,一腔壯志不得實現……

當比干碰到了帝辛,可以說是生不逢時,後者的出現似乎註定是要在封建史上留下了那特殊且超前的一筆,哪怕當世有萬人阻擋,哪怕後世的人們會把他黑的體無完膚,他也無所畏懼。

看著這一君一臣,江逸對歷史已然有了更深刻的理解,不斷的剖析著一些更深奧的東西。

帝辛仔細聽著這些話,也不再誤解比干。

這一刻,他真就像是侄子看著叔叔般說道:“王叔,輔佐孤的這些年,辛苦你了。”

“但即便再給孤一次機會,孤依然會如此做!”

帝辛霸氣側漏:“東夷必打,否則中原將難保安寧!”

“貴族的勢力也必須徐徐削弱,這是大商要保持長久必須做的事情,否則會威脅到君王之權!”

“孤只是失敗了而已,但並不代表孤是錯的!”

帝辛理解比干,但不認可的事情,無論如何他也不會認可!

比干釋然一笑:“臣何嘗看不出來呢?”

“只是為人臣子,若是因為君王不聽勸諫,就背叛國家的話,那是天地不容的事情!”

“臣無法改變那些有反心之人的想法,但卻可以讓自己始終如一!”

“比干能夠死於勸諫大王,為大商出最後一份力的言行之中,雖死何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