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話,說得郭璡張大嘴巴,剛才一腔熱血,眨巴了幾下,說不出來。這如何反駁,他只是吏部侍郎,商業繁榮,國家賦稅增加,百姓收成增加,他根本不知道。他張大嘴巴,望向夏原吉。

“夏元吉,你說說。”朱棣指著一旁默不作聲的夏原吉。

夏原吉見躲不過,輕咳了一聲,道:“回稟陛下,今年秋收正在進行中,據各地估計,今年農業稅收,至少增加三層。至於商業稅,大小地方,商業貿易往來頻繁,雖然減免了賦稅,但總的來看,竟比去年增加了兩層以上。”

話音剛落,滿朝震驚,他們有的壓根不知道,有的只是略知一二,夏元吉說出來,壓根不會騙他。如果真是這樣,那陳遠不但無過,反而功在當代,這下,他們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疼,感覺剛被人狠狠的扇過。

“聽聽,你們聽聽,食君之祿,你們,都在做些什麼,捫心自問,你們,對得起朝堂,對得起黎明百姓嗎?朕早就說過,朕為天子,就當謀天子之政。王公大臣、文武百官,宜當同心戮力,協助朕,謀百姓之政,為大明江山出力!倘有作奸犯科、上不能報效君王,下不能安黎民百姓者,依律論處,或有另存異志者,無論其身居何位,都要嚴懲不貸,絕不相饒。可是看看,你們,心裡想的什麼主意,朕不清楚嗎?”

“微臣惶恐!”大臣們齊刷刷跪倒。

“朕說過,君主代天應物,一旦坐了江山,普天之下都是君主的子民,不能有所偏倚,所有人不得存有私心,一樣要予以嚴懲。”朱棣聲音逐漸的拔高了起來,要放在以往,怒氣會越來越盛,可這些日子萬曆皇帝在西苑耗盡了精神,體力精神都跟不上,脾氣才,就覺的疲憊上身,無趣的擺擺手說道:“郭璡,降三級,其餘今天附和的,罰俸半年,同時登記在案,當以此為警戒,再也犯法,加重處罰。”

郭璡傻眼,本來做好了要血濺朝堂的準備,但怎麼也提不起勇氣來,早上的傲氣早就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是苦悶,怎麼就不查清楚事實呢,再看看皇太孫和漢王兩人敵對的目光,他感覺到自己中了好大一個陷阱,最後的苦自己瘦。

伴君如伴虎啊,他今天才明白,頹然道:“是臣不明是非,臣謝陛下厚恩。”

郭璡認罰,朱棣不想再爆發了,淡淡道:“散朝吧,去順天府安排的事,壓後再議。”說完就轉身離開,同時趙王和漢王及皇太孫也跟在後面。

眾臣躬送朱棣出門,等永樂出門。眾人的眼光卻都集中在郭璡的身上,目光或是同情,更多的是憤怒,本來明朝工資就不高,朱棣還管得嚴,打擊貪官,一下罰俸半年,這叫他們怎麼生活。

蹇義要離開,王振進來道:“蹇大人,別慌著離開,陛下叫咱來請你,去御書房覲見。”

蹇義微微詫異,不知道朱棣找自己做什麼,由王振領著去覲見。

在皇城邊緣的一處宅院中,王景弘站在那裡隨口敘說,坐在邊上的小黃門飛快的記錄,這邊停住口,那邊已經是收住了手。

“拿來給咱家看看。”

一向是喜怒不形於色的王景弘此時也有些煩躁,接過記錄的信紙。看了幾眼,就把這信箋揉搓成一團丟到一旁,開口說道:“不成,遷都已經花費了巨大的銀子,大人要下西洋的心情,可不能緩,如果這麼溫和的幾句,那幫大臣,肯定會拼命的反對,不讓大人成行的!必須嚴明遠航的重要性,此事,還得交給錦衣衛去辦。”

黃門點點頭記上,寫了幾筆,卻忍不住抬頭說道:“大人,咱們在這時候提出遠航,百官不會答應,陛下會答應嗎?”

“你看看最近,鄭大人常常看著國外的地圖發呆,為的是什麼?”

小黃門自然知道:“鄭大人的心思在海上。”

王景弘沉默了會,臉上卻無悲無喜的淡然說道:“不錯,咱們今天的日子是怎麼來的,沒有大人,咱們什麼都不是,咱們不管大臣們同意不同意,都要去爭取。”

小黃門應答:“是。”

“你只管寫,其他是事交與我。”

“是!”

王景弘說完,陷入了沉思,遠洋航行是危險的,船上的一行人也許將再也無法回到故土,他們或因疾病死在異鄉,或因風浪葬身大海,或因失事或其它原因永遠留在異域他鄉,在那裡繁衍生息,大明將從此成為他們魂牽夢縈的地方。

但是,自己一個殘缺之人,在宮中,始終有股悶氣,所以,無論如何,他要促成再次下西洋,也許海上,才是自己的歸宿。

但是,鄭和已經五次下西洋,耗資巨大,財政不可承擔,百官早就集體反對,錦衣衛只怕也沒有辦法,也許,只有他有主意了,王景弘想到這裡,點了點頭,心中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