唸佛堂裡,如果轉身瞄去,會發現眼前站著的是一個美麗的女子。腳蹬蓮花小靴,身著淺色絲衣,身段便似拂風的楊柳,凹凸玲瓏。她柳眉微微蹙起,盈盈秋水脈脈流轉,白玉似的臉頰上還帶著些奔波勞累的紅暈。

“既然叫哀家——叫我出來,還不出來相見。”女子淡淡道。

王景弘表情有些得意的從後堂轉出來。

女子看到也不奇怪,只是望著他。

王景弘拍拍手:“太子妃好膽量,把隨從留在外邊,也敢一個人進來。”

原來這個女子竟然是太子妃,她平靜道:“我以誠心待人,相信王公公不會害我。”

這聲公公卻刺痛了王景弘的內心,隱忍道:“太子妃倒是平靜,不知道內心是不是平靜?”

對於他的語氣,太子妃遊戲不悅,不過,為了丈夫和兒子,她沒有發作,只是道:“不知道你叫我出來,有什麼事情?”

“呵,太子妃難道不知道,漢王擁有鐵衣衛,陳遠要大婚,意味著什麼嗎?”

“你,你說什麼?”

“太子,被廢在即了。”

“你,你胡說八道。”太子妃指著他叱責,怒道,“如果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讓外面的侍衛將你打入大牢,治你個不敬之罪。”

王景弘陰笑搖頭:“可憐啊可憐,堂堂太子妃,眼看就能母儀天下,可惜啊可惜,就要進入冷宮了。”

太子妃面色慘淡,絲衣飄飄,臉上隱見蒼白,一股如蘭似麝的幽香傳入鼻孔,令人心曠神怡。不過,現在的王景弘,完全不會在意這些。

“在我面前故弄些玄虛,你當我不敢麼?”太子妃手腕微揚,要招手侍衛進來。

王景弘只是笑,沒有移動半分,臉色越是不屑。

這個奴才,一個太監,他怎麼敢?就算是鄭和身邊的人又怎麼樣?太子妃殺氣隱隱,但一會就呆呆望著他了,美眸中晶亮一片,淚珠隱隱浮動,分吹動她的眉她的發,美豔中有一股說不出的悽然荒涼味道。

在深宮的女人,如何不知道政治失敗者的下場。她不是貪戀權術的人,可是,太子失敗,就是全家遭殃,甚至自己的孃家,也不會倖免。

“你想怎麼做?”

“我不是說過了嗎?樊忠被破格提拔為指揮使,就是陳遠的一步棋,如今能左右朝局的,只有陳遠,我會幫你說服陳遠。”

既然這樣,為什麼要這樣大費周章的叫自己出來,還有羞辱自己,太子妃不解,有些怨恨道:“你去說服他,如果成功,金銀珠寶,榮華富貴,我不會虧待你。”

王景弘卻搖了搖頭。

太子妃以為他不滿足,又道:“你想要什麼?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不會食言。”

王景弘嘆氣:“我不是求榮華富貴,我是說,陳遠今非昔比,沒有足夠的籌碼,我說不動他。”

太子妃這也能理解,畢竟,人家效忠漢王,從龍之臣,同樣富貴榮華,為什麼要跟一個父親都不喜歡的太子呢。

“那怎麼?”

王景弘幽幽一嘆:“這個籌碼,只能是太子妃你。”

“混賬。”太子妃神色冰冰,又驚又羞,眸中水霧盈盈,臉兒時而紅,時而白,毫不猶豫給了他兩巴掌。

王景弘卻不憤怒,只是笑了笑,冷冷道:“太子妃可想好了。”然後轉進了後堂。

“當”遠處傳來和尚敲鐘的聲音,但卻異常刺耳。

太子妃出神的望著自己嬌嫩的雙手,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