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是叫我林夫人。”唐賽兒蹙眉道,回到缷石棚寨,她換上紅豔豔的裙衫,外罩一件蘭花淺紋的月白披風,嫋嫋依依,體態婀娜。

“知道了,賽兒姑娘。”陳遠點頭。

唐賽兒微慍,賓鴻更是暴跳如雷,嚷嚷著要給陳遠好看。

陳遠哂笑:“這一路上我吃的苦還少?”他猛的拍桌子而起,“你以為我是嚇大的?除了威脅和毆打,有什麼本事儘管使出來,大爺我若是叫一聲,你就是我孫子。”

“好,有骨氣。”賓鴻氣糊塗了,伸手就打,陳遠抱頭哇哇大叫,上跳下串,“殺人了,你們虐待俘虜,我要去國際協會告你們侵犯人權。”

賓鴻氣得頭髮都豎了起來,嘖嘖冷笑:“不是硬骨頭嗎?”

陳遠眨眨眼:“我是說,我喊出來,你就是我孫子。”

賓鴻一佛出世二佛昇天,賽兒的名字也是他能喊的?還一直挑釁自己,不把陳遠打個半身不遂,難消心頭這口惡氣。他怒髮衝冠,步步向陳遠逼近。

一隻纖纖玉手攔住了他,他恨恨道:“賽兒妹子,你別攔著我,我今天無論如何都要出這口惡氣。”

唐賽兒惱怒不已,還是輕輕道:“賓大哥,你先出去吧,他故意激怒你,偏你還沉不住氣,不過就是我們的階下之囚,何必跟他一般見識,傷了他,對我們教主極其不利,為了大事,請賓大哥暫且忍耐。”

佳人的話就像是天籟之音,讓他暴躁的心趨於平靜,他垂頭喪氣,除了武藝還能威脅陳遠,他幾次被陳遠牽著鼻子走,這感覺很不好。

他憤憤不平的出去,陳遠依舊一副戲謔的神色,翹起了二郎腿。其實他剛才這裡還是有點虛,被他們像捏小雞一樣從南京押著來,芙蓉帳裡春風暖,他都還沒享受兩天安閒的日子。心裡哪能好受。

“你把他支走了,有什麼可以說了。”

陳遠忍不住多看了她幾眼,這女子,果然聰明,卻沒有變得正經,都到這個地步了,光腳不怕穿鞋的,他懶洋洋道:“堂堂白蓮教佛母,就是這樣待客呢?連杯茶水都沒有。”

唐賽兒語塞,冷冷道:“不要得寸進尺,官府是怎麼對待我丈夫的,想必你清楚得很,我是看你還有幾分良心,不願做違背道義的事,落在其他長老手裡,你就等著缺胳膊少腿吧。”

她說的是實話,她是對官府有所交換,才對陳遠比較客氣,對於其他人那就難說了。但這也被陳遠捕捉到一個資訊,就是他們缷石棚寨,也不是團結一心。

陳遠嘆了嘆:“林夫人,你是個聰明人,明人之前不打暗語,你太高看我的作用了,我賭你不會看到你活著的丈夫。”

唐賽兒刷的把劍架到陳遠的脖子上,橫眉冷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朝廷錯綜複雜,遠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打個比方,你以為,你們缷石棚寨就是萬眾一心?不見得吧,諾大的朝廷,更是如此,我或許對朝廷有幾分作用,不過,沒了我,太陽還依舊會升起,大明依舊不會滅亡。而且,我一個田農出身,在朝堂上被那些所謂的君子排擠,他們巴不得我死在你們手裡,然後以你們殘害朝廷命官,發大軍為我報仇就是,如此一舉兩得,我死了就不在他們眼前晃悠,他們剿滅你們,大功一件,何樂而不為。”

唐賽兒抓陳遠本就是萬不得已,聽完默然,強自爭辯道:“錦衣衛千戶都出動了,南京被翻了個底朝天,可見朱棣對你的信任,有錦衣衛和那位姑娘,未必有你說的那麼糟糕,朱高煦不會不聽他父皇的話吧。”

陳遠搖搖頭,嘆氣道:“林夫人,要不我怎麼說,你不懂官場呢?縣官不如現管,千里之遙,陛下能知道青州發生了什麼事。何況,你丈夫蠱惑百姓,圖謀不軌,犯了朝廷大忌,你以為他還有以前的好運?這次,誰也保不住他。”

“你——你胡說八道,我們救濟百姓,施捨窮人,扶危濟困——”

“治病,只怕越治越病吧——還有這缷石棚寨,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易守難攻,儼然一個小朝廷,如果是正常百姓,你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