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時間,董明燕都在給自己的丈夫準備東西。陳遠看著老婆準備好的大小一堆包裹,苦笑道:“夫人,我是去行軍的,不是旅遊,帶上這麼多包,我那馱東西的馬匹可裝不下也受不了啊。”

董明燕看了一眼裝得滿滿當當堆在一起的包裹,愁眉苦臉地道:“那可怎麼辦啊,這些都是相公你平時用得上的,新衣裳,布鞋平時換著穿,面巾得洗臉擦汗用,水袋裝水,萬一軍中沒水,還有床單被褥,必不可少。聽說安南極其熱的,跌打酒,防曬膏——”

陳遠又是幸福又是好笑,這是收拾行囊還是搬家呢,是出征打仗還是環遊世界呢。

陳遠拉住她的手,柔聲道:“夫人,我就帶兩件衣裳就行了,男人沒有那麼多講究。兵貴神速,東西多了,馬都跑不快,反而是累贅。”

董明燕忽然緊緊抱住他,小臉貼在他的胸膛,淚珠兒簌簌道:“相公,你一定要早些回來,家裡離不開你,我也離不開你。”

陳遠眼角溼潤,道:“我會的,我不在家的日子,家裡就靠你了。”

樊娘子在一旁哼道:“小憨貨,你敢不回來,老孃以後做鬼都去揪你耳朵。”說著,小聲啜泣。

陳遠點點頭:“娘,放心吧,有樊忠在,兒子一定平安無事回來。”

樊娘子又囑咐道:“在外面辦事,可不比家裡,事事都能由著你。你性子懶散,身子骨弱,在外面可要收斂點,莫要輕易招惹別人。不要和別人爭執,忍在心裡就是,出門在外,不圖富貴榮華,平平安安就是福分。你給我記下了,莫要讓我們擔心。打仗的時候,切記不要想著什麼立功,衝在最前面。我們陳家現在就你一根苗,你沒了,大家都沒法活。”說完,她眼睛又紅了。

然後轉頭對樊忠道:“大個子,你一定要照顧好陳遠。如果——如果小憨貨不聽話,你還是要照顧好自己,你也不容易,不要隨意衝鋒陷陣,刀劍不長眼,他不聽話,你自己回來就行了,千萬不要把自己陷入危險中。”

她已經把樊忠這孩子當成自己的兒子一樣看待,叫他保護陳遠,但也要照顧好自己,必要時候,保住自己要緊。樊忠八尺男兒,也幾乎落淚,哽咽:“老夫人放心,我一定和少爺安全回來。”

“少爺,你可要說話算話,一定回來。”春花紅著眼睛說。

陳遠微笑點頭:“這裡就是你的家,不要拘束,有什麼需要,找我娘和夫人說,我不在的日子裡,你照顧好自己。”

春花眼淚汪汪,狠狠的點頭答應。

陳遠和樊忠翻身上馬,直奔城外軍營,這種離別的場面,最難消受。

他與樊忠催馬走了一程,轉身望去,董明燕身影依然屹立,在春花的攙扶下,凝望著二人。

二人揚鞭策馬,剛要出城而去。忽然聽到一聲琴絃輕響,一陣悅耳的歌聲由遠及近,緩緩傳入耳中:“紫塞白雲斷,青春明月初。對此芳樽夜,離憂悵有餘。清冷花露滿,滴瀝簷宇虛。懷君欲何贈?願隨青雲志。”

思君念君想贈什麼?願意隨君實現你的青雲抱負。

這是個女子的聲音,從城門附近一家酒樓傳來。雖沒有見到那個女子,陳遠已然知道這是何人。

他無奈地搖頭苦笑,想想以前與她的交往,頓覺人與人之間真是奇怪,明明看著是不可能的兩個人,卻莫名其妙地糾纏在了一起。這就是所謂的緣分麼?

蹇姑娘,你這份心意,陳遠八輩子也還不起啊。

蹇怡璇的歌聲停頓了一下,接著又緩緩傳來,曲調哀婉,似是有滿腹心事想要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