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眉頭緊鎖,虎目生威,殺氣凌厲,不斷的摩挲右手裡的一枚玉扳指,強迫自己慢慢靜下心來。

不一會,以太子為首的楊士奇等人到來,平時陪伴朱棣,便知道朱棣現在怒不可遏,撲通都跪倒,大氣都不敢出。

朱棣狠狠的將血書砸在太子頭上,朱高熾顫抖拿在手裡,看到後,臉色煞白,吃吃道:“這,這——”

楊士奇等人瞥了一眼,也驚如平地驚雷,有種驚悚懸疑劇的感覺。

在朝中行走,自然遇到過很多風浪。這封血書是怎麼到達皇上手中的,區區幾個才子,哪有通天的本事。難道是錦衣衛?也不對啊,書生不是最痛恨錦衣衛麼?

任楊士奇百般機變、聰明睿智也無處可使,根本不知什麼原因和途徑,當前最主要的,是如何應對陛下的盛怒。

洪武三十年春,正是科舉的時候,一發皇榜,眾位士子一看名字和籍貫,竟然全部都是南方學子,作為同分半邊天的北方士子全部落榜!這還了得,明顯的地域歧視嘛!

北方士子不服,私下裡開了個會商討對策,就在這時,有人更是揭出了一個更大的新聞背景,這次考試以翰林學士劉三吾為首的主考官,居然也全部是南方人!

事實似乎就這樣明朗了,大家一致認為這是科場舞弊,於是,北方士子聯名上奏抗議。

這份奏疏送到明太祖朱元璋那裡時,朱元璋看完勃然大怒,這位布衣天子生平最恨的就是官員貪贓枉法,這件事無疑觸到了他的底線。

但是畢竟這件事還沒有確切證據,於是,洪武皇帝命翰林院侍讀學士張信等人聯合新科狀元陳安等人一同進行復審,重點重審北方士子的卷子。

張信不是一個滑頭的官員,他只是一絲不苟地選出了上等卷,結果與皇榜一樣,張信便站出來證明主考官劉三吾的清白。

可想而知,這是駁了朱元璋的面子,朱元璋很不高興。很快便又有人上書,稱張信和陳安等人是有意為之,故意將北方士子的卷子中的次等卷拿出來重審。

這下,朱元璋徹底怒了,一怒之下,直接下令將張信處以極刑,劉三吾充軍。而可憐的新科狀元陳安也難逃株連,被革除功名,先是判了流放,緊接著改成車裂,下場極為悲慘。

最終,還是楊士奇道:“陛下,江北才子與江南才子的差距,從先帝朝就開始明顯了,這些年來,陛下夙興夜寐,在北方興修學堂,鼓勵進學,然還是未能趕上南方學風,臣主持戶部,蹇尚書主持吏部,都是一心為公,毫無偏私,絕無同書上所說,勾連學子,請陛下明察。”

楊溥亢聲道:“陛下,張攢等人,枉讀聖賢書,身為大明子民,什麼陛下不要他們的話,威脅陛下,其心可誅,傳血書的人,搗亂朝廷秩序,請陛下重罰。”

朱棣掃了他們一眼,他怎麼不知道北方才子的弱勢,但是他是一國之君,就必須平衡,不能失去士子民心,他不是要他們證明清白,他要他們拿出主意來,解決問題,怒氣更盛,陰沉沉問:“太子,你說呢?”

朱高熾大氣不敢出,匍匐在地上,幾乎透不過氣來:“兒臣以為,兒臣以為——”

“說!”

朱棣的話帶著不可抗拒的威嚴,朱高熾顫抖道:“父皇,楊學士蹇尚書等人,忠心不二,兒臣可以保證,他們不會徇私枉法。至於張攢等人,也許是受人挑撥,所謂不知者不罪,他們受人矇蔽,陛下以仁德教化,他們必然感恩戴德。”

他說這番話,既是證明了楊士奇他們以後取材不會偏私,也間接為張攢等人說情,這符合他仁的性格。張攢他們的話,是大逆不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