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舫舒蕩搖曳,陣陣絲竹聲從中傳來。裡面燈光時明時暗,有才子高論,也有富商在裡面和女子嬉戲。

這是一艘兩層的畫舫,幾條踏板併成一具長梯,直搭到岸上來。陳遠不得不感嘆,明朝的造船技術已經很成熟,可以說是世界最先進。不但能支援鄭和的遠洋,官家富人,還能想出用這高大的畫舫來點綴這秦淮河呢。

自古青樓,官府雖然預設存在,但是盤查很緊,全看背後勢力夠不夠硬,夠硬,風生水起,不夠或者勢力一倒,馬上就換了主人。

在秦淮河上就不一樣了,大家開心了就散,官府也不去查,所以南京秦淮的生意,名聞天下,甚至往後幾百年都還存在。

年約四十的老鴰顯然認得袁彬,拋了個媚眼,手搭上他的肩:“哎喲,我的袁公子,您來了,稀客,稀客啊,今晚我們春紅舫花魁鍾曉梳妝,您來捧場,奴家這心啊,怦怦直跳呢。”她是個明白人,不會叫出袁彬的官職。

畫舫裡的人,一個個穿著便衣,稱呼什麼公子老爺,說不定就是什麼高官顯貴。

袁彬閃過一絲不適應,道:“這是我朋友,姓陳。”

“哎喲,陳公子,是頭一回來我們春紅舫麼,櫻桃,還不來招待客人呢。”

“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稱為公子了嗎?”一道冷哼的聲音從旁傳來,這聲音帶著三分調笑,七分不屑。

袁彬眉頭微微一皺,臉上露出怒色。

陳遠回頭望去,見到幾位年輕公子正向這邊走來,為首一人,正是王賢。

陳遠看著他,微笑嘆道:“公子何出此言啊。”

王公子嘴角抽搐,他剛才說“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都能稱為公子”,陳遠回應一句“公子何出此言”,便讓他自己罵了自己

他們身邊女子眾多,先是一怔,見王公子臉色鐵青,掩著嘴,忍住不敢笑出來。

王賢本來是來找茬的,被陳遠一句揶揄,眾目睽睽,大感沒面子,最終沒有再說出什麼,陰著臉到了一邊。

青樓陳遠還是第一次來,一時之間東張西望,倒也頗覺得稀奇。

畫舫裡的姑娘們,然穿的暴露,姿色也不錯。但陳遠興趣不是很大,這個社會,防病能力低下,他這副身子才十八歲,可不想就這麼廢了。

王賢玉面朱唇,論樣貌,是一等一的,很受姑娘歡迎,他們吃了虧,到了一邊,雙手純熟的在左右兩個姑娘得懷裡摸索,不時嘀咕。

王賢冷哼:“一個交白卷的田舍兒,狂妄自大。”

身旁的公子哥附和道:“王兄可是秋闈的魁首,現在是舉人,來年高中,何必與一個小童生見識。”

這樣一說,王賢無不得意。

不得不說一句題外話,那次秋闈,王賢取得魁首,成為大家豔羨的物件。他春風得意,在秦淮宴請賓客,風光了好久。

“可惜啊,聽說王解元看上了董家姑娘,去董家提親,人家姑娘早有婚約,誓死不肯退婚入王家門呢。”周圍不乏青衫仕子,有的落第了,自然對他高高在上的德行看不慣,出聲揶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