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奇怪道:“你找他做什麼?”

“不瞞老伯,我奉了趙王的命,來見太孫殿下的,無奈我是山野小民,走到這裡就迷路了。”

老者神情瞬間就變了,身子不禁抖了一下,但仍笑著指了指外面:“你出去之後往右轉,走大概三百步,看到一個小堂,走進去就能看到他了。”

果然不是尋常人,他知道太孫在哪裡?武將,這時候的武將有誰,陳遠歷史半吊子,不記得永樂末年有哪些風雲人物,陳遠感謝:“多謝老伯。”

老者道:“去吧,以後有緣遇到,再來陪我聊聊。”

陳遠出去之後,老者望著他背影喃喃自語:“不痴不聾,不做阿家翁,呵呵,有趣的少年。罷了,讓他們鬧騰去。”他靠在石椅子上,聽著悠悠的梵音,閉目養神。

陳遠順著老者說的地方走,果然看到有一個小堂,進去以後,就看到了朱瞻基,他正在那裡打坐呢。

佛家講究的是靜坐,只有道家才是打坐,跑來佛家祠堂修道,朱瞻基的行為倒是另類,難怪乎自稱長春居士,跑到小堂來。

“拜見太孫殿下。”

朱瞻基說是在打坐,其實一直心神不寧,畢竟正直血氣青年,哪有那沉穩性子。被皇爺爺叫來雞鳴寺,也是讓他多反省的意思,也裝模作樣一樣,陳遠到來,他早就發現了,心中驚奇不小。

見他行禮,才淡淡道:“這裡沒有太孫,你是武功山人,我是長春山人,不必拘泥世俗之禮。”

“小民奉趙王殿下的命來,當世俗。”

朱瞻基站起身來,淡淡道:“說吧,我那三叔有什麼事?”

朱瞻基的語氣平淡,隱隱暗喊怒氣。那天拂了他面子,定然還在生氣呢,陳遠暗暗叫苦,硬著頭皮道:“趙王有意把郭昆獻給太孫殿下。”

朱瞻基表情譏諷:“我那三叔突然這麼大方?不會是想我替他做什麼吧。”

“太孫英明。”陳遠先恭維一下,才接著道,“趙王希望殿下能在陛下面前美言幾句,讓他在順天修繕王府。”

“做夢。”朱瞻基一甩衣袖,怒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他打的什麼主意,他跟二叔沆瀣一氣,不就是為了太子之位嗎,一個小小的郭昆,就想讓我說話,簡直妄想。”

“陳遠,念在三叔情面,都是一家人,我不為難你,你快回去,告訴他,最好有自知之明。”

陳遠不為所動,不卑不亢道:“太孫殿下,可否聽小民多說一句。”

朱瞻基猶豫了一下,道:“有什麼話,說吧。”

“殿下可知道,為何之前陛下恩准了趙王的事。”

朱瞻基一震。

陳遠接著道:“陛下年紀大了,會想念自己的兒子,他就這麼三個兒子,當年血雨腥風過來的,現在會更想看到他們。還有,陛下的心思,也是在為太子和太孫殿下著想啊。”

“什麼?”

“殿下想想,這些年來,漢王和趙王為了太子之位做了多少事,放任他們去地方,他們就會安心了嗎?靖難之時,他們浴血奮戰,在軍中多有威望,到了地方,蓄積死士,暗中儲備兵器,誰能管的到。”

“陛下征戰多年,十分清楚自己的兒子,他不想出現第二次靖難,只有自己才鎮得住他們,因此一直把他們留在身邊。”

朱瞻基神情變換,從最初的憤怒,變成了震撼,最後變得恍然大悟,如醍醐灌頂。他說怎麼皇爺爺為何一直心軟,縱容他們,以為他老糊塗了,原來皇爺爺才是最明白的人。

朱瞻基背過身子,思考了良久,才轉身對著陳遠道:“說吧,你想要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