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吳月荷眼中閃過淡淡一絲憂色,但面上不動聲色,道:“什麼時候?”

“明天中午,在鶴鳴樓。”

吳月荷點點頭,表示知道了,轉身就走。

將到門邊,陳遠開口道:“不要想什麼暗殺,以前你沒有機會,現在更不會有。”

吳月荷身形頓了一下,沒有回答,吱呀一聲,門恢復如初,彷彿從來沒有人來過。

桌上的茶水已涼,陳遠低低嘆了一聲。

“轟隆!”

雨下得更大了,一道閃電,一聲清脆的霹靂。

狂風席捲,聽到幾聲瓦片掉落,夾雜著怒號,暴雨狠命的抽打著南京。

吳月荷回到古董店密室,全身幾乎已經溼透。卓月美忙拿了一件衣裳給她披上,屋內,三叔,王景弘,瞿灌,胡大銓等人都在。

胡大銓擦拭一把明亮的鐵劍,寒光逼人。

駝背三叔斜坐在正中,淺色麻布衣裳,右手放在桌沿,目光凜冽。

“你又去見他了?”三叔眼皮都沒抬。

吳月荷囁嚅:“三叔。”

“之前讓你不要單獨行動,現在呢,連郭昆也進去了,再下去,我們不要再報什麼仇了,都回家去,大家繼續當罪人之後,繼續耕田得了。”

吳月荷辯解:“是他殺了鐵師兄。”

“你怎麼知道?就一紙供詞嗎?”三叔疾言厲色。

吳月荷臉白了白。

“錦衣衛要什麼得不到。他們想要什麼結果,我們都是人,在詔獄裡面,什麼說不出來。現在好了,打草驚蛇,天天有人盯著咱們,寸步難行。”

“三叔,可是……”

“別說什麼可是,從今天起,你哪兒也不許去,就在這裡待著。”

“明天朱瞻基要見我。”

“什麼?”三叔等人眼光齊刷刷望向吳月荷。

三叔輕釦桌沿,外面瓢潑大雨在密室裡聽不到任何,敲桌子的聲音空曠,每敲一次,裡面的每個人心就抖一次。

“三叔,這是個機會。”胡大銓突然道。

“不行。”吳月荷想起陳遠的叮囑,脫口而出。

三叔望向思索的王景弘,詢問:“景弘,你說呢?”

王景弘說:“鶴鳴樓,人來人往,三教九流眾多,如果我們辦成吃客,等朱瞻基到,突然出手,或許有機會。”

“不行,朱瞻基叫我,豈能沒有防備,如果動手,大家都暴露了,如果失敗,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瞿灌哼道:“機會,我們都等了十六年了,再等下去,我怕我們都莫名其妙的死了。”

“好,那此事就這麼定了。”三叔一錘定音。

“殺。”密室內十幾人,全部殺氣畢露。

“殺一個皇太孫,我們也值了。”

吳月荷望著眾志成城的眾人,忽然一絲心酸。

報仇,報仇,是啊,報仇。

殺了朱瞻基又能怎麼樣,朱棣的孫子多的是,在乎一個孫子嗎?

可是,無論殺不殺得了朱瞻基,明天,就是大家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