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遠低頭道:“當今天下,萬歲最千秋,龍行虎步,因此我斷定不是老人。”朱家朱元璋七十一歲高齡去世,在他去世之前,他的長子朱標、次子朱樉、三子朱棡先後去世。也正是因為這樣,作為四子的燕王朱棣才成為朱元璋兒子中聲望最高的人,建文削藩的時候,大家也在等朱棣的反應。這些話不多說,總之,永樂十六年,朱棣五十九歲,身體不錯,還能遠征蒙古,車中的人不可能是他。其他的更是年輕鼎盛,至於待產孕婦,跑到這荒郊野外來做什麼。

小郡主多看了陳遠一眼,對騎士道:“不要給父王添麻煩。”然後被宮女攙扶進了車內,留下幾聲咳嗽。

騎士得了吩咐,手一揚,立即幾個人下馬,將牛車抬到路邊,清了路障。

叮鈴鈴,馬車緩緩起步,朝城內行駛。

“我的天。”劫後餘生,車把勢和金忠抹著大汗喘氣。

這是等級制度嚴格的封建社會,他們這些底層,冒犯皇家,皇家殺他們,比碾死一隻螞蟻還要容易。

牛車是沒得坐了,陳遠也不願意再坐了,索性離家只有一個小時的路程,陳遠和金忠就步行。

張莊,因姓而得的地名,因為村裡大多姓張。張家許多人在朝中做官,朝中有人好辦事,因此村裡的建設比較完善,道路寬敞,水利便捷,正值六月,四四方方的稻田中,不時看到百姓忙碌的身影。

這是在明朝,沒有農藥,種植的稻穀一般要除草兩次。微風吹來,飄起清新的稻香,讓他們忘記了剛才的不愉快。

陳遠和金忠走到了一棵大榕樹下,樹有三個人那麼粗,撐天的枝幹樹葉茂盛,如在空中撐起大傘,給來往的行人歇腳乘涼。

樹下,有幾塊青石板,有一灘清水,咕咕的往上兒冒。

過往口渴的行人,都蹲下來,鞠上兩捧來喝。

陳遠咕咚咕咚喝了幾口,清澈甘甜,以前都是喝水桶飲用水,哪有這無汙染的山泉水來得甘甜。

在榕樹下眺望,村子就在對面。

歇了一會,就順著路,走進村子。

村子裡是非不少,張姓仗著是大姓,朝中有勢力,自然佔了最好的土地,連居住也是在一起。他們設立私塾,供張姓子女就學,若是其他姓,若是沾親帶故,也是可以的。至於陳遠這種外姓,就基本不收了。

所以據金忠介紹,陳遠是他老孃託了好遠的親戚,讓他到江寧縣崇文學院上學。至於為什麼不在村裡,張家排斥外姓,他老孃性子傲,也不願意受他們氣。

正說間,他們繞過小路,走進了一家民房。民房單家在一邊,與張家距離十多米。陳舊的木樁歪歪斜斜圍成一圈,門口一棵柚子樹上掛滿了雞蛋大小青澀的柚子。

“汪,汪汪,汪汪。”

“嘭嘭。”

陳遠踟躕著,正不知如何去見這位“陳遠的娘。”傻呆呆的望著那陳舊的木屋。

就聽一陣狗吠,撞到東西的聲音。

“你這憨呆的懶貨,平時供你吃,連看門都不會,專來偷雞蛋,今天老孃非宰了你燉湯。”

“汪汪。”狗從柴房裡蹦出來,從陳遠身邊串過,三步兩步串進了田間。

“小畜生,喂不熟的,躲得了嗎?”隨後,那個婦人手持菜刀,惡狠狠的從柴房追了出來。

因為常年務農,婦人個子不高,三十多歲,額頭爬滿了皺紋。

她惡狠狠的追出來,兩隻眼睛睜圓,一手叉腰,破口大罵,手中的菜刀隨時扔過來。

陳遠莫名覺得尷尬,額頭冒汗,眼神望向金忠:這是陳遠的老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