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安街上,陽光正好,街邊的乞丐,路人,店裡三兩食客紛紛翹首,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世子殿下”是何模樣,這人及冠之年回了揚州,此後多年,不見其人,但聞其名。

有人說,這世子深居宮中,早已被囚禁成一個傻子;還有人說,召南王世子奇醜無比,因宋小王爺生得實在太過俊美,故而沒臉出門見人;也有人說,宋池淵不過是個殘疾人,當年一出宮就被人打斷了腿,終身殘廢!

而打斷他腿的正是來人。

當今太子,宋微歌!字溪鳳,因其母清音妙婉,鳳冠天下,故而取名微歌。

只見那門外,金晃晃八抬轎輦,紅招招御繡金鑾,那車駕上的金鑾玲“叮玲玲”,“叮玲玲”,前後左右各八個,扎堆綁著,就是與旁人不同,就是要突出倆字——招搖!

曾言俏定睛一看,那人雖笑得如沐春風,眉眼間卻頹色正濃,似有睏倦之意。

而且這人,哪裡是世子殿下?

正看得愣神,突覺一陣清風拂過,徐徐緩緩,留下屋內兩個空影。

轎輦前,上百僕從跪地相接,轎輦後,數百士兵嚴正以待。一順齋前,有宦官四人,抬著金馬凳,笑臉相迎,那人站在轎輦之上,居高臨下俯看眾生,光是那架勢,就讓人想惶惶然下跪,高喊一聲——“萬歲萬歲,萬萬歲!”

可惜不然,那男子踩著金馬凳下來,笑道:“見了本世子,為何不下跪?”

“……”

場面一時尷尬,這天下人都知道,當今太子溪鳳有皇上御賜金鑾,你如今乘著這金鑾假冒一個世子爺,那不是強迫人揣著明白說糊塗嗎?

裝傻就完了!

於是,眾人齊齊跪地:“見過殿下,殿下萬福金安!”

宋微歌笑著,抬手,“起吧”,隨即舉目四望,周圍清一色男影,唯獨不見女子,眉色一凜,問一旁的古芝芝:“人呢?你適才說認識宋池淵的女人去哪了?”

古芝芝聞言,四下探頭檢視,果然不見剛才的女子,他道:“殿下,奴才剛才在門外看得清楚,是有個女子說認得宋景珩,千真萬確啊!只是不知道為何這一眨眼的功夫,唉,這人怎麼就不見了!”說著,悄悄然回身,點出身後幾名侍衛,“你們!快去找!找出一個黃衣女子,頭髮亂糟糟的,十分清豔,還有個橙衣女子,梳著雙平髻,瞧著傻里傻氣的,便是了。”

侍衛們一聽這形容,心道:“那是兩個長得好看的傻子了”,欠身應下,又請過太子,這才匆匆散去尋人。

而那位太子殿下目光略過屋簷片刻,莞爾,思索道:“你們說…這人會不會跑屋頂上去了?”

曾言俏心頭一緊,身旁的人輕聲:“無事。”

語落輕煙,怎一個溫柔了得。

曾言俏又是出神般直勾勾盯著人看,只是這次,這人沒在嫌棄她的眼神噁心。

只因他目光落在屋簷下,一身白衣翩翩然,垂首正色,而她目光依舊落在他側臉,痴痴望著他俊眉如峰,眼睫如羽,根根分明的,輕輕在臉上烙下陰影,真是秋意正濃,他亦如秋風,只是經過,就令人心曠神怡。

曾言俏心道:“真是世無其二。”

她便小聲開口問了:“世子殿下找我有事?”

宋池淵冷看她一眼,懶得答。

“唔唔唔……”

翠果在不遠處被徐少卿捂著嘴,一聲“俊哥哥”卡在喉嚨裡死活出不去,氣得張口就咬,徐少卿亦神色凝重的盯著底下太子一行人,看也不看的一掌拍下去,翠果暈倒在一旁,少頃,他看向曾言俏,目光冰冷,暗道:“果然不能留有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