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池淵目光淡然,見她滿臉做作,一言不發走進屋內,桌案旁擺著兩把圈椅,他並未入座,自顧自站得筆直。

須臾,那門在兩人身後合上,封閉的房間還沒陷入黑暗,角落裡的隕月幽幽亮起光芒,那是顆玉白色夜明珠,像是什麼廢棄物般丟在書架最底層,清淺玉光照亮四周,留下淺淺光影。

宛如銀蟾墜入人間,美得如夢似幻。

暗室裡安靜無比,彷彿與世隔絕,自從上次修好了門,裡頭的寶貝數量驟增,珠寶黃金更是一箱箱,一袋袋被丟棄在地上。

曾言俏看得越發心驚,只聽身後的世子道:“你喜歡可以送你。”

“什麼?”

曾言俏一時不解,緩過神後才明白,這人是在收買她,那她也不客氣,懶洋洋坐一旁,擺好姿態,“說吧,世子殿下想讓我做什麼?”

她如此上道的模樣讓宋池淵眉間一蹙,他卻渾然不覺,只定睛望定了她,“你可知,召南王府為何要娶你進門?”

原來這其中另有隱情,曾言俏懶得思索,抬眼回望他,問:“殿下知道?”

她稱呼他一聲“殿下”,儼然是決定和他攤牌,告訴他——我知道你想做什麼。

宋池淵讀懂她意思,垂眸看向她身旁的圈椅,見乾淨無塵,一撩長袍,回身靜坐椅中,這一坐,氣韻絕然,捲起華衣秀袂滿室悠揚,仿若千山重雪皆藏盡於此。

看得曾言俏笑意輕藏,心道:“原來世間真有人能穿著一身白衣,見之驚鴻。”

暗室裡珠光淡淡,他語氣沉沉。

“公主和親找人代嫁,那個人是你。”

這話讓曾言俏大感意外,又覺意料之中,她悠悠點頭道:“原來如此,所以才要公主府的謝姑姑過來教導我禮儀……”她又想起什麼,轉過頭,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一怔:“我想請問,殿下當日為何讓碧華姑娘趕謝姑姑走?”

宋池淵道:“這不重要。”

曾言俏便問:“那重要的是什麼?”

宋池淵亦轉過頭,忽覺兩人對視太多,淡然起身,輕拂華袖,玉指纖纖,他道:“重要的是,姑娘沒有選擇,公主要我替她交換新娘,條件是答應回京,而她要的唯一人選依舊是你。”

他說“姑娘”兩字的時候霎是好聽,聽得曾言俏心頭一顫,她按下心動,悶聲:“所以呢?”

宋池淵眼眸微抬,兩人又是一陣對視。

“姑娘聽我的,將太子留在揚州三日,池淵能保證,一個月後,讓公主自己出嫁。”

“……”

曾言俏不說話,宋池淵又道:“就算我不動你,到時公主府和王府自會有人對你出手,倒不如跟我合作,至少,我能給你好處。”

曾言俏沒答應,也沒拒絕,只問:“我怎麼替你留住太子?”

宋池淵嘴角漾開淺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到時他自會來找你,你只需記住,別急著見他,等時機成熟,再見不遲。”

聽到此,曾言俏笑問:“欲擒故縱?”

宋池淵微頷首,道“是”,兩人對視間,一股詭異的氣氛蔓延,曾言俏忍不住開口:“世子殿下,你有沒有覺得,咱兩現在,有點……狼狽為奸?”

曾言俏原本想說“像姦夫**”,不過好像不太合適,再說了,這殿下如此絕色,她是無論如何也沒法把“姦夫”兩字套他身上,只好換個委婉點的形容詞,不過看那位的表情,似乎還是不太高興,趁對方未發作,曾言俏迅速道:“說說太子殿下,我需要對他有所瞭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