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季月年。”

少年抬首望著岩石縫隙之間斷斷續續滴落的水滴,大半張臉上都是未曾徹底凝固的血痂。

他終於在僅剩不多的記憶之中記起了自己的名字。

季月年斜倚在澗底潮溼的岩石之上,緩緩鬆懈下來。額頭之上的傷口觸目驚心,就連血肉都翻卷而出,乍看上去猙獰無比。

抬頭環視了一週自己所在之處,季月年這才發覺此地根本就是一條死路,方才翻滾下來的澗口更是早已被密密麻麻的亂石堵的嚴嚴實實。

微微搖了搖頭,低下身子,捧起一把凹陷石窪中的冰涼溪水抹了把臉。

將面上的血汙稍稍清理了一番之後,也不顧此處的寒涼潮溼,季月年直接在這陰暗狹小的山澗之內席地坐了下來,闔上了眼睛。

他的體力實在是太過匱乏,只有經過休憩勉強恢復一二,才能去嘗試推開這些堵得死死的亂石。

不知過了多久,岩石縫隙之中透露出的天光已經完全消失無蹤,此時已是至了深夜。

有些費力地睜開眼眸,季月年自沉睡之中甦醒了過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令人絕望的幽靜和黑暗。

他口中乾燥的如同火燒一般,在黑暗之中伸出雙手摸索著身前的岩石。

摸了好一會兒,季月年才堪堪摸到了那個殘留著些許溪水的石窪,掬起一捧冰涼的溪水送入口中,唇齒之間逐漸溼潤了起來。

“此地如此潮溼陰暗,若是短時間無法脫逃出去,只怕當真會死在這山澗之中。”

季月年思緒流轉,再次嘗試著去回想已經被遺忘的那些記憶,回應他的卻依然是內心之處愈加劇烈的針扎疼痛。

驀地,一陣冰寒徹骨的冷風拂過臉頰。

季月年正在強自忍耐著眉心的痛楚,此時卻忽地怔了一怔,身體不受控制地有了些許顫慄之感。

此處已經被亂石所堵死,僅僅只留下數個極為細小的縫隙罷了,又怎麼可能會有如此強烈的風勢!?

淺白的光暈逐漸瀰漫了這處山澗,將幽深的黑暗全部驅散開來,季月年已經可以極為清晰地察覺到,自己的身後不知何時多出了一道陰涼無比的氣息。

“是誰!?”

定了定有些慌亂的心神,季月年猛地轉過頭來,映入眼簾的卻是一位身著雪白裙裳的清美少女。

少女赤著纖美白皙的雙足凌空而立,漆黑的長髮垂至腰間,雪白裙裳之上泛著淺淺的月白光暈,精緻的小臉之上眉眼如畫,端地是俏美至極。

她低垂著目光細細地打量了季月年一番,面上的笑靨如同冰雪融化一般綻放開來,甚至使這陰暗冰冷的山澗都似乎瀰漫了些許實質上並不存在的暖意。

可下一刻,季月年的瞳孔便猛地收縮起來。

白裳少女嫣紅的唇角已經張大到了極限,卻還在不斷地朝耳側分裂而去,數息之後,其清美絕倫的小臉已是完全化作了一張只有猙獰口器存在的可怖怪臉!

“好一個新鮮的生人。”

嘶啞難聽的聲音自少女臉上蠕動的口器之中傳了出來,一陣陣陰冷的氣息侵襲而來,將季月年從頭到腳沖刷而下,甚至比起腳下的溪水都寒冷了千倍萬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