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了然:想來是冬暖怕她趴在桌上著涼,特意為她蓋的被子。

賀蘭雪起身,換上了夜行衣,走到門口時輕輕喚了冬暖一聲:“辛苦了,回去休息吧,別凍著。我出去辦些事。”

冬暖揉了揉睡眼,也不過問賀蘭雪要做什麼,答應了一聲就走開了。

半路突然想起什麼,衝著賀蘭雪離開的方向道:“小姐,早些回來。”

冬暖的聲音很輕,但夜很靜,賀蘭雪又習武,所以清楚地聽到了冬暖的叮囑,不由得心中一暖:

嗯,她會的。

京城西郊,

賀蘭雪利用靈犀戒儲存東西的能力,找了個隱蔽的地方,換了一身適合採藥的打扮。

接著便四處尋找易形草。

這種草的樣子與野草差不多,喜歡生長在岩石縫裡,彰顯它頑強隱忍的生命。但偶爾也能驚喜地發現,它們成片成片自然地迎著微風夜露,欣欣向榮地生長在平地山坡之上。

白天是找不出來的,它們偽裝的太好。只有等到了晚上,月亮一出來,對映在它身上,它的不同才會顯現出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易形草的莖與葉會與普通的外表區別出來,它們會發光。

淡淡的柔光像不滅的螢火,美好地讓人不忍打擾。

也正是因為這樣的特性,採藥人才能將它與普通的野草分辨開,並順利完成採摘。

這種草藥十分稀有,但在飛羽宗後山潛龍山脈裡的某座無名小山上,種植了一大片。

一到夜晚,整座不知名之山會散發靜謐溫柔的銀光,素來是晚間情侶幽會、談戀愛、看星星的聖地。

賀蘭雪曾經對它們非常熟悉。

她當然沒談過戀愛。

事實上,整個飛羽宗裡的情侶非常少,大多數弟子和長老都認真習武並且無心情愛。

但她也去過這座山,是和她的堂弟賀蘭遠一起去的。

夏天的時候,兩個人最喜歡在無名山打磨筋骨。

入夜以後,他們躺在草地上,頭靠著頭,用內力護住身體,漫無目的地聊一會天,然後一覺睡到黎明初醒,再相互對練習武。

有時候什麼都不必做,風景很美,夜很靜謐。只要輕輕合上雙眼,就能感受到對方平靜安寧的呼吸聲。

那時,緩緩流轉的歲月,都擁有一種平凡的溫柔。

仔細想來,那段和堂弟一起天不亮就起來練武,每天累的要死要活還要拼命努力的日子,才是短暫的上輩子整個平凡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候。

零落的回憶畫卷鐫刻成雋永,賀蘭雪不知道她的眉梢眼角流露了幾分溫柔,因為她的心早已被溫暖得軟到一塌糊塗。

然而,因為揹負著那麼多不堪和陰暗的過去,她身邊的人從來不知道她也可以這麼容易滿足。

夜晚埋藏了過往,埋葬了無數人的眼淚和心酸,給等待黎明的人,賦予新的勇氣繼續生活。

大抵沒有人會知道,會有多少人邁不過這個坎,而靈魂死在了黎明前夕,軀殼卻還要繼續邁向新生活。

賀蘭雪並沒有沉浸於回憶與感慨太久,很快就打起了精神努力尋找目標藥草。

只可惜,她今晚的運氣似乎不是很好。尋了一晚上,天都快亮了,卻連易形草的影子都沒見著。只得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就這麼一連找了半個多月。白天賀蘭雪會陪老夫人聊聊天,老人家不牽扯利益,其實還是挺有趣的。

她活的比賀蘭雪兩輩子的時間加起來都要久。雖然是古代人,但活到這個年紀,經歷確實十分豐富,就算是宅鬥也十分精彩。

賀蘭雪這才發現,老夫人半生的經歷,也可以出一本古代女子奮鬥史了。

不過更多時間,賀蘭雪還是習慣“靈魂出竅”躲在靈犀戒裡修煉,這可是她以後闖蕩江湖的資本,可不能懈怠了。

一到晚上呢,則是滿京城城郊地尋找易形草。

對此,林書瑤和冬暖也不曾懷疑,只當賀蘭雪是晚上去找她師傅修煉太累,所以白天就困得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