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福等人俱是驚訝,江敬雪和胡尚軒都沒說家中還有人,他們只當這家中就舉人和娘子兩個人,這會兒見了胡秀才,趕緊低頭,生怕衝撞了主家。

胡尚軒道,“我和娘子說家中人口簡單,卻也不是隻有我們二人,這便是家父,除此之外,娘子懷有身孕,還有個小的在肚子裡,另娘子的孃家和外祖家也都在村裡,日子久了你們就清楚了。”

幾人應下,又和胡秀才見禮,胡秀才隨意問了幾句,覺得這幾人都是好性子,很是滿意,沒多說什麼,自己回了屋去。

江敬雪道,“這幾人便在家中住著,年節下活兒也不多,你們就當修整,另外還要給你們做衣裳,只是眼下怕是趕製不出來,阿壽和三福和你們郎君身量差不多,周嫂李嫂身量和我也想差不大,便拿了我們的舊衣裳先穿著,年後便去鎮上給你們做幾身。”

周氏和李氏上前福身道,“娘子,一般的針線活兒我們還是能做的,娘子只給了粗布,正月裡不好動針線,等正月過了,我和妹妹自己動手,將我們幾人的衣裳做出來,少些花費。”

江敬雪想了想,“倒是也好,這事兒就之後再說。”

看似沒說什麼話,但是已經日頭西斜了,江敬雪吩咐完,周氏和李氏就去做飯,剛剛才知道江敬雪懷有身孕,她們兩個記在了心裡,做飯可得小心些,好在二人都是生養過的,孕婦的忌諱倒也知道。

晚間做了飯,端進上房,胡尚軒剛剛去了江家,將江家那張平日沒用的方桌要了來,和江承家一同抬回來的。

上房裡擺了兩張桌子,主家坐了一桌,幾名下人坐了一桌,飯菜也是一樣的。

周氏和李氏搓著手,心裡不安,只怕老主人吃得不舒心。

胡秀才吃了一筷子素炒青筍,笑著說,“你二人的手藝是好的。”

李氏忙道,“回老爺,這卻是周姐姐的手藝。”

胡秀才放了筷子,笑著說道,“不必叫老爺,我們農家,沒那麼多規矩,因著人手不足才買了人回來,卻不是想著要充大裝大戶的,我只得個秀才功名,村裡眾人都稱呼秀才公,你們這樣叫也使得。”

幾人應下,胡秀才叫他們都動筷子,他們這才端了碗吃飯,生怕自己不懂禮數,惹得主家不快。

胡秀才微不可見地嘆口氣,感嘆人生不易,自家過日子,就算是清貧些,好歹也是自己做自己的主。

一朝身陷困境,賣身為奴,那便連戶籍都變了,主家不放契,你便一直是奴,什麼也不能自己做主,難啊。

吃過了飯,胡秀才到底小聲和胡尚軒江敬雪交待了一句,“雖是咱們買回來的,但是也要把人當人看,不可學了那些土財主的行徑。”

胡尚軒笑道,“爹這話卻是不信兒子兒媳,只當我們是磋磨人的惡人。”

胡秀才一笑,“爹老了,明明白白的事,卻也想要嘮叨幾句,你們多體諒。”

江敬雪點頭,“爹,您放心,咱們家雖不是多富貴,但也吃得起飯,又是泥地裡紮根的,哪裡會委屈了人家?說是買回來的人,咱們只當僱來的用,再不會錯。”

胡秀才很是滿意,如今家中境況好了,兒子兒媳心性不移,當真是好事,這才是個要興旺下去的樣子。

吃過了飯,又燒了滾水洗臉洗腳,冬日裡,身上冷得很,洗了之後都要舒坦許多,要不然一整夜都是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