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幾個立即警覺起來,這裡的氣氛明顯不對勁,我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一下左手的禁戒,雖然沒有閃爍起光亮,但已經隱隱有了一絲晶瑩,我跟許倩對視一眼,然後各自搖了搖頭,示意不要說話。

裡屋內,一個老頭坐在床沿上,低著頭,一動不動。女孩害怕極了,一直躲在我們身後,小聲說道:“我外公前天晚上回來到現在,就一直坐在床邊,不說話,不吃飯……”

“大爺,你好。”我摸進裡屋,試圖靠近老頭。

這時,老頭微微抬頭,兩眼目光空洞無神。

我心裡一緊,這眼神簡直和死而復生的吉薩老爹一模一樣,眼神呆滯無光,兩個眼珠絲毫不動一下。我緩緩走近那老頭,仔細一看,不禁倒抽幾口涼氣。老頭的兩眼乾癟,眼珠裡沒有一點水分,角膜和眼皮粘在一起。

“倩姐,這……”

許倩看了我一眼,似乎心裡已有了答案,趕緊把女孩拉到屋外,問道:“小妹妹,你外公得了什麼病?”

“十幾天以前,外公心臟病復發了,過了幾天之後,無藥可治就死在了醫院裡。可是前天他又回來了……”

“前天是不是你外公的頭七。”我打斷道。

那女孩驚悚地看著我,緊咬著嘴唇,然後垂下了眼淚,用力地點了點頭。

“難道……”這個老頭跟吉薩老爹的境遇簡直一模一樣,這不是什麼巧合,一定是有關聯的。

“我沒有說謊。外公回來以後,鄰居的老婆婆老爺爺都不敢來我家了,以前他們都很喜歡我的……”女孩說著說著,突然抽泣起來,“我怕,我不想回家……嗚嗚嗚……”

我和夢姐走到一旁商量對策,許倩留下來安慰小女孩。此事在我看來倒是一樁好事,本來無頭無序的案件終於有了新的線索。

“你覺得這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夢姐問道。

我搖了搖頭,說道:“不是兩件事,是三件事。駱建芬說的吉薩老爹死而復生以及屍體失蹤是第一件事,荒村遇險之後 進入鬼洞調查是第二件事,現在是這個老頭。”

“你看出什麼關聯了嗎?”

“沒有,但我不相信偶然。”

一旁的許倩握著女孩的手,感到她渾身都在顫慄。她的手冰涼冰涼的,如同死屍一般。

這時有位老太拄著柺杖,一步一跛地走過樓道,唸叨著:“塵歸塵土歸土,人死不能復生,這輩子你們在這個世上無親無故,沒有什麼可以牽掛的,還回來做什麼喲……冤孽啊……”

這房子很陰冷,沒有一絲人氣,使人倍感孤涼。灰暗沉寂的氣氛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裡瀰漫,緩緩滲入人心,使人莫名其妙地置身於一種詭異的悲涼。

許倩一語打破沉靜,問道:“小妹妹,你叫什麼名字?”

“嗚嗚嗚……齊格。”

“你外公叫什麼?”

“洛桑卓嘎,我外公是藏族。”

我們又安慰了一通,然後我給駱建芬打了一個電話,想聽聽她的意見。駱建芬掛完電話之後,就駕車趕來,令我感到意外的是,此地離招待所並不算太遠,開車頂多二十分鐘的距離,她卻磨蹭了一個小時。誰成想,她趕到這裡的時候竟然花枝招展的,原來是把所有的時間都花在化妝和穿著打扮上了。

“駱老師,您來的可真快啊。”許倩出言譏諷道。

“哦?沒有吧,我算準了時間來的,不早也不晚。”駱建芬似乎並不在意許倩的冷嘲熱諷,顧自說道,“你們比我預計的速度稍微慢了點。”

我一臉茫然,這駱建芬分明是話中有話,“駱老師,您這話何意?”

“你可知道這老頭是誰?”

“我怎麼知道?”

“在那批被盜的屍體中,有個老人叫洛桑卓嘎,另一具屍體是個女孩,叫齊格,是洛桑的外孫女,上吊自殺身亡。爺倆相依為命無親無靠,洛桑死後,齊格因絕望而上吊自殺……”

聽完這話,我嚇了一跳,突然想起了什麼,心中一個激靈,寒意頓生,轉而卻更讓人迷茫。殯儀館被盜的屍體裡,就有生前叫洛桑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心如亂麻,說道:“明明是活人……怎麼會……”

我一頭霧水,眉頭緊鎖,額上滲滿冷汗,“不可能,絕不可能,死人不可能復活!”

此時我胃裡一陣翻騰,忽然,身後有異聲傳來,轉身一看,只見齊格跪在地上,吐了一地的粘液,餿爛的惡臭頓時在陰暗狹窄的樓道里瀰漫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