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四點點頭,隨手抓了把草草扔了池塘裡,“錢買不來的東西多了,何止個爛魚竿,姐夫也有點大驚小怪。”

“爛?你滿京城裡找個同樣的試試?造孽吧。”釣魚就是個顯擺的過程,垂釣的水平好不好倒在其次,關鍵看地就是漁具,三五個釣友裡忽然一個拿了絕版珍稀漁具出來那是全世界最有面子的事,看了別人一臉羨慕的表情比釣上大魚更滿足,小丫頭懂什麼。

“姐夫,王家這次真的算是翻身了,您沒想想換個更好地魚竿用?”

“胡說,用久都有感情了,沾了人氣的東西有靈性,怎麼捨得!”

“哦,陳家這下再沒幫得上王家的地方了,就算別的作坊全沒有,光這海運上的收益都夠王家撐大場面,您往後怕是想朝海運裡投更多的精力吧?”

“啥意思?”老四這話問的希奇,海運是海運,王家該有的傳統產業當然要盡力經營,沒想過因為收益懸殊就忽視別地產業,更沒有因為暴富看不起親家的道理。

“沒啥,就問問。”老四抱膝坐了一邊好奇的看我擦拭魚竿,見我手絹擦髒了,將自己一塊遞過來,“陳家沒您王家那麼大權勢,以前相依相靠的時候有同舟共濟的感覺;如今忽然差距拉的過大,就怕……到底是個商人家,就怕連攀附起來都不著眼,惹王家不快。”

“存什麼心思?”老四這話讓我有點不舒服。勢利眼誰都有,可親戚間,尤其像王、陳兩家一路扶持過來的親戚,說這個話明顯質疑我的人品。“這話沒意思了,你是提醒我該給陳家一腳踹開呢?滿嘴沒一句著調地話,當誰都和你一樣?”

老四撲哧一笑,“我娘說地沒錯呢,姐夫是個念舊情的人,倒是我多心了。說良心話,老感覺這王家一天一天地變樣子,可陳家沒想到王家起來的這麼快。一下被拉開有點措手不及。”

“哦,也對,”我點點頭,老四話裡的意思很明白。以前兩家財力一直處於平衡狀態,照應起來互為臂助;可往後陳家地影響力再難達到以前的程度,可有可無的角色讓老四有了危機感。“論財力,怕就是這個樣子了,可無論怎麼樣。陳家和王家之間關係不會有太大的變故。你看,這邊產業得依靠你維持,隴右那邊我很放心的交給二哥,全是信任,這就夠了。”可能是丈母孃給老四灌輸什麼不良論調,就說老四最近有點怪怪的,一直因為這個事鬧心呢。

老四很滿意我的觀點,笑呵呵的搶過根竹節熱心地幫忙。在帶了金線裙子上亂蹭,嚇的我趕緊搶回來,“好了,沒事就趕緊回去,我自己來。”

老四笑嘻嘻朝我看了眼。爬起來飛快的跑了。

撇了眼老四遠去的背影,這丫頭心思多,聰明伶俐不說,洞察力也敏銳。拐七拐八的怪想法沒人能摸透,有點意思。穎懷了大肚子沒精力把家裡的事都擔住,二女就得抽調一部分精力多負擔些,產業上的事難免有照顧不周之處,如今有了老四在外面維持,倒也順利,沒感覺有人手不足吃力的地方。

挺好地,我不是白眼狼。陳家或許有了了這方面的憂慮,往後儘量勸解下,把事把話說到明裡儘量把陳家的顧慮打消,往後彼此用得著的地方還多。

說話天氣就熱起來,穎肚子一天比一天圓鼓,麥收的時候還能挺了大肚子滿世界操持,可瓜果下來地時節就顯得有點力不從心了,每天稍微走走就出汗。傍晚上出去溜腿幾步路的距離就能汗溼衣襟。一天沒完沒了的換衣服,總是覺得身上黏糊的不得勁。

晚上睡了炕上沒事就圈起衣襟看大肚子玩。那麼大,撐地肚皮有透明的感覺,皮下血管清晰可辨,讓人不由擔心用指甲一劃就能爆炸。

“怪害怕的,”捧了穎的肚皮輕輕搖晃下,感覺她吞了個籃球,“覺得撐不撐?不如早早一生了事,弄的我一天比一天操心。”

“亂說,還得三多個月上說話,聽我娘說這會還不算大,再有倆月就得捧了肚子走呢。”穎用力低頭朝肚皮上打量一陣,“懷孩子不容易呢,以前是盼了懷,現在是盼了生。不經歷的不知道當娘辛苦,前前後後幾個月上連個實心覺都睡不踏實,往後這孩子可得孝順為孃的才是。”

“孝順,不孝順我都得孝順你,要不給他腿打斷。”長長感嘆一聲,遭罪啊。前幾個月還笑話穎無事生非,如今見識了為孃的辛苦,倒覺得穎萬分偉大。可惜沒機會孝敬老媽了,生下我個挨千刀地逆子跑了唐朝享福,天理不容。拉過個薄單子掩在穎肚皮上,憐愛道:“別遭罪了,這天才發熱,進了伏天更難熬,要不讓丈母孃陪你到咱南山上莊子裡把伏天捱過去,我這邊醫生穩婆的都挑好的送過去,你就在那邊生了算了。”

“不!”穎暢快享受我的愛意,伸長腳面踢了踢爬一旁學習孕期經驗的二女,示意按摩腿腳的時候到了。“妾身問過了,要說咱這龍首平原風水好,再熱都得長安生了;跑了南山享福是享福,萬一走了靈氣可壞了孩子一生。為娘辛苦辛苦,小子知道當孃的為他受了多大罪,往後大了更知道疼人。”

“隨便,”講究還多,龍首平原靈氣大了,南山又沒出關中,光看當爹的樣子就別指望孩子以後有多大靈氣,我反正沒抱多大幻想。“那你就受著,等澡堂子修好了你就一天泡裡面降溫去,聽說水裡生小孩一出孃胎就會游泳呢。”

“那才是妖精!盡不說好話。”

“就是說說,在哪生還得你這當娘地做主。”我也不相信一出生就會游泳地說法,逗悶子而已。

“就別提澡堂了。”穎橫了一眼過來,“妾身問您,蘭陵公主怎麼忽然搬了咱家跟前,下午吃個飯都能來回串門子,再招就該住咱對面了,沒羞沒臊的。”

“我咋知道?問地怪的,趕緊把自己事情管好,人家莊子那麼多,愛住那個你又管不上。”一臉不相干的樣子,胡亂支應幾句打算去看看澡堂子工程進展。

穎見我起身,隨手扔了個枕頭橫炕沿上擋住,“怎麼一說公主就跑,妾身能吃了您?說話呢,這雲家的事該動手了,妾身心裡有計較,好好和夫君商議下。”

“算了吧,丫頭怪難的,咱家可不該再小氣,論錢論身份你橫在朱雀大街上都沒人敢問緣由,何必死死揪人個小丫頭不放呢?”

“我又不為難她。”穎咯咯一笑,“看不上她家那點產出,您放心。總是個打算而已,她給她雲家打算,妾身也趁了這機會給莊戶們辦點實在事,總是善事,為肚裡孩子積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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