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努力將食物吞下去,灌了口茶水,“最近搞試驗田投資過大,家裡拮据省早餐,吃餅,您來一個?”估計又是對我朝家裡弄勞工來打擂臺,先耍賴皮混,混不過去再陰奉陽違不遲,習慣了。

劉仁軌搖手拒絕,嘿嘿一笑,“這個過分了,我清貧京官都能吃個飽飯,少監家大業大,就算拮据也不用朝家裡摳頓早飯出來。”一撩衣角朝坐下,“今早來到不為這摳早飯的事打麻纏。策論遞上去後,滿朝讚譽,聖上欽準戶部與中書省制定規範,並要求農學鼎力支援,門下省審議後,透過朝議交由尚書省。”

看來皇上動真的了,鐵了心要把這計劃制定成國策,動用最高行政部門親自參與進來,大陣仗,呵呵,和蘭陵早有計較。抹了抹嘴,瞥了劉仁軌一眼,死人臉已經板了起來,看不出所以。老劉身為給事中,是門下省的人,政令審議批閱都要經過門下省核准,若要透過決議的話,他身為農學學監和門下省悍將,是重要一環。

拱拱手,佯裝猶豫道:“這稱呼…”

劉仁軌嚴肅道:“仍舊是學監。在農學又不論朝政,沒有給事中這個官職。”

虛偽!明明就是跑來摸我底線,還口口聲聲不論政,不論政你弄個要死不活地表情和誰家拉閒話?“是,是,”我燦爛一笑,“本就不關朝政的事,不過是個學術論文而已,在下要表達的都在上面了,至於什麼省的,那都是人家了不得的能人管的事。在下就只作好本職工作,至於誰審閱,誰執行,可沒那個膽子去攙和。”頓了頓,換了副豪壯的表情,激昂道:“若朝廷需要在下效力的地方,一聲令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話說到頭裡,我是學問人,絕對不參與朝廷制定政令,不懂,也不想靠那個揚名立萬,沒有本事和大人物混到一起。

“呵呵,哈哈…”劉仁軌抬手指指我,“這個話說完就打算袖手旁觀了?”

“不敢,不敢”笑容馬上又掛到臉上,“在下身為農學一員,凡是唯學監馬首是瞻。若有需要,學監自然會親自通知。書面上就那麼點學問,在下想地會的都寫的清楚,才疏學淺,瑕疵紕漏肯定不少,再全面的話就力不能及了。”話說明後,嬉皮笑臉道:“學監您知道在下能力,平時又不瞞您,是吧?

“那就是全推我身上嘍?”劉仁軌扶了扶手腕。輕輕搖了搖頭,“少監可有為難之處?”

“為難?”哦,聽懂了。在我看來是累贅,在劉仁軌看來是個攀升的機會,論文只是個開端,最終地目地還是‘豢養’。一旦透過三省成為國策,作為初始倡導者,再親身參與制定過程。可是了不得的功績,有可能一步踏入國家最高行政部門。對我來講和踏入鬼門關區別不大,笑道:“不為難。在下身患暗疾,操勞不得。若是悠閒自在還能多活三、五十年,一旦……”身手朝上指了指,一臉無奈的搖了搖頭,“您知道,辛勞啊。能撐兩年下來就算命大了。”

“就因為這個?”劉仁軌古怪地笑著。

“絕不是!”我拍拍胸脯,“身為我朝農學的創始人之一,無論身處何地,身處何職,這裡永遠是我最牽掛的地方。若那篇塗鴉之作真有幸被朝廷看中。也不是王某一人的功勞,榮譽屬於農學,屬於農學裡上上下下…”停了停,“一共多少人來著?”

“加上昨天來的四個。一共二百七十三人。”劉仁軌捻鬚微笑,“昨天我已經告知過少監一次。”

“對,二百七十三!”我握了握拳搖擺幾下,“榮譽屬於農學上下二百七十三名一心為國為民,不記個人得失,品學兼優地飽學之士!學監,請允許我給您提個意見!”

“哦?”劉仁軌正聽的笑,忽然有意見過來。忙整肅一下,“盡說無妨。”

“私下裡您是我最敬佩的人,知道您處處為在下著想,但您不能把功績推到我一人身上,王某受之有愧啊!策論是怎麼出來地?是在學監芸芸教導下,是我農學眾人齊心幫協下;在下捉刀沒錯,做為軍中文職,在下捉刀的議案勝不列舉。可不能將軍功都算到在下頭上吧?”

給劉仁軌個臺階下。若他名利心重,完全可以將功勞獨自攬在懷裡。我絕無怨言。若是覺得這麼幹太過分,可以打了農學的旗號去參與,也好為農學掙個好地位、待遇。若他仍舊想拉我出去,那我就按和蘭陵的計劃,以學問人的姿態出現,多餘話不說一句!

劉仁軌撮撮手,與我對望半晌,起身大笑數聲,朝我拱拱手,“劉某受教了,”指了指我桌上地餅子,“還有時間,少監慢用。”拉門出去了。

神經病,咬了口餅子,涼了!蘭陵知道我不想繞到政治糾紛裡糾纏不清;可劉仁軌不知道,我雖然偶爾做出淡薄名利的姿態,被老劉誤會成沽名釣譽也有可能,因為他本身就沽名釣譽慣了。

蘭陵寫論文後和我商議過,料定劉仁軌不會袖手旁觀,但以老劉的性格,還做不出和屬下掙功地事。要麼會擺出個高姿態參與進來,本著自己地官職,又要在其中挑三揀四,又要努力促成政令,這樣才顯出劉氏不群風骨;要真地把功勞朝我頭上扣地話,就直接拉出農學當幌子,反正我是學問人,到時候全專業術語,沒人愛聽。

劉仁軌終於忙了起來,朝會,門下省兩頭跑,農學裡暫時顧不過來,全權交給我負責。不錯,劉仁軌不在的時間裡,農學上下恢復了點活力,都知道我是個和氣人,沒那麼大官威。現在農學裡人知道朝少監家裡指教是個好差使,大馬車接送不說,來回的禮品就就不少,去了還有下人伺候前簇後擁地很有面子,不少人願意將一些有利農業發展的經驗講給我聽,“恩,不錯,到底是行家啊!”不管可不可行,一翻讚譽還是要給足,“這麼好的方法,不推廣太可惜了,一定要紀錄下來讓他們那些嫉妒農學的傢伙開開眼,什麼才是國家的棟樑!”

“好了,你稱心了吧?”早退,沒有老劉在,不早退對不起自己。蘭陵正家裡等我,悠然自得的拿了本書翻看。

“稱心?”蘭陵伸了個懶腰,“才開始,八字沒一撇,稱哪門子心?”

“劉仁軌在,他又站了農學立場,你再推波助瀾一下,水到渠成。”

“沒那麼容易。光規劃起來都不簡單,就看今年隴右上棉花的收成了。不能全是棉花,別的作物也得有。還不能操之過急,先找個部族作個模樣出來,真正瞧在眼裡地好處才能讓別的部族效仿。”

“哦,那可不得十來年工夫,慢慢來。”說個寬慰話,半躺到軟椅上休息。

“得制定完善的計劃,給自己制定年限和目標,不能隨口亂說十來年這種不負責任的話,一年就是一年,十年就是十年。目標定實在,力所能及的範疇裡,年限卡精確,儘量不拖延。”蘭陵一向討厭籠統的數字。

“畢竟從沒幹過這事,難免走點彎路。”

“就因為沒幹過才要更謹慎。不怕走彎路,就怕把彎路當大路走,分成階段執行能儘量避免一條路摸到黑的事,有利於修改完善。”蘭陵對怎麼執行新政策已經有了打算,聽起來耳熟,可能也是中國人的傳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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