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朋友是怎麼煉成的(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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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孤復這話讓我心底一沉。二五仔?邊緣人?打入左武衛內部的地下黨員?打量這傢伙半晌,就說咋這麼帥,人家天生就是為這種職業預備下的,電視上的地下工作者都帥。
“兄弟本就是個混子,一沒資歷,二沒能耐,三沒依仗。雖然您看的起,這麼抬舉在下,可這一來一回的,沒點心理準備,有點措手不及了。”要說重新找個靠山,那肯定是好事,可關鍵就算是梁老頭倒了,後面有程老爺子和李老爺子的關係,我也不可能說脫開就能了無牽掛了。我和別人不同,人家可以在前線戰事上賭博,壓勝負挑利益集團投靠,我不行,光程初和秦鈺倆學生,一個程家預備掌門,一個程家的女婿,根本就沒有跳槽的條件。尤其在這方面上,蘭陵沒有給過我暗示,我還是安分點好。
做最壞打算,前線失利,梁建方為此受牽連被詬病,可我屬於微末角色,就算是梁的政敵,也不會把這麼大罪過朝我身上推,多好的大帽子,扣我頭上不嫌浪費了?雖然因為工作調動的事情在其中顯眼了點,大不了降職而已,頂多不幹了,當我情願在裡面攪和的人不人鬼不鬼呢?心思一轉,話走偏鋒,“哈哈,獨孤兄弟詐我,當我是什麼人了?不管是在左武衛還是右武衛,都是報效朝廷,為國盡忠。本職工作要幹好,為國出力要積極,自身修養要跟上,民族團結要注意。”
“什麼亂七八糟的。”獨孤復見我先沉默後亂說,表情瞬變幾合,大笑起來。“今天算是見識了,王兄裝瘋賣傻的本事才是舉世無雙。說到這,還真羨慕您啊。獨立世間,自在多,牽掛少,來來去去的率性而為。妒忌,妒忌!”端起酒杯朝我一舉,“幹!”
“其實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笑了笑。一臉豁達道:“有些事情不能和獨孤兄弟一起幹,的確是我力不從心,你有你的背景,我有我的難處。兄弟你一看就是個聰明人,我官小勢微,站在誰一邊都不太能說上話,就是扯了嗓子喊兩句也沒人在乎,是這個道理不?就和個螞蚱一樣地角色。車輪子過來該壓還得壓,不是當攔路石的材料。平平的路,你該怎麼過還怎麼過,我蹦蹦跳跳的也就閃過去了,誰不招呼誰。誰也不擋誰。”話說清楚,自己立場擺明了,你幫老粱也罷,你黑老粱也成。不用操心我,我不攪和裡面搗亂,只要不碰了我,愛咋咋地,隨便折騰。
“對,對!”獨孤復會意的朝我望了一眼,賊笑著,“看。王兄這麼一說,那真對了小弟的心思,咱弟兄倆想一起了。這話您要是不說,兄弟也得先給您說到頭裡。”站起身來,扶了樓梯朝上面看了看,“勝姐喝了兩口,睡了。咱說咱的,不怕打攪。”說著徑直走到案板上。掏了個羊頭。刀子順手劃拉幾下,一張羊臉就解了下來。看情形比勝姐還利落幾分。要不怎麼是專業演員呢,這小子要換身粗麻衣,繫個圍裙的話,當賣羊雜碎地絕對稱職。論表演素質,我還有很長一段路要走。
“從小就看,看看就熟了。”大男人一般不主動操持飲食招待人,獨孤復是個異類,不做作,很坦然,絲毫沒有因為切了盤肉就掉身份的感覺。“其實兄弟有時候也想,若生在百姓家,起早摸黑的賣個羊雜碎,估計比現在這個情形要暢快的多。打小就沒做過一樣自己想做的事,吃、穿、用、住,全都是預備下的,四歲上開始,四經天就起床習武,用了早飯後讀書,直到吃後晌飯才停,吃完飯老孃考詢,若不滿意就先一頓雞毛撣子,然後頂了蠟底下翻工,滿以為止。”指指盤子裡薄厚均勻的肉片,鬼祟道:“家傳的刀法,就一個字,快!切肉快!”
多狠地教育方式啊,聽獨孤復講完自幼的悲慘經歷後,打心底同情他。紈絝子弟活到這個份上,真不如出去賣羊雜碎來的自在。這小子在變相報復家長,用家傳刀法報復。怪不得就喜歡待了個小店鋪裡不願意回去,心理扭曲,有變態傾向。交底,終於明白他的意思了,看這獨孤復一臉滿足的吃羊雜碎喝公家酒地模樣,這才是他覺得最珍貴的東西,可能在他內心裡,這勝姐比老孃的位置都重一點。
想想有些心酸,正思量著,店鋪小窗戶裡忽然伸了個腦袋進來,“這麼早就打佯了,還有羊頭沒有,有的話,稱一個帶走。”
“有,有!”獨孤復入戲太深,難以自拔,起身忙招呼客人。
“哦,三娃啊,你姐呢?”竟然還是熟人,客人站了窗外同獨孤復寒暄。
“我過來幫手,她累一天上,睡了。”獨孤復嫻熟地掏了個羊頭出來,肉分下來放了稱上一過,“九兩,切不?”
“切好,骨頭也敲開,回去吃腦子省事。”客人擱了窗子遞了小袋糧食進來,“今年的新麥,婆娘把帳收了,手上沒活錢,稍微短你點,下次補上。”
“好說,好說。”獨孤復接了麥子轉身倒了案板下的木桶裡,將空袋子遞了出去,“您那邊生意還好吧?……”
無語中,在獨孤復看來,面前的客人好像比我重要,倆人還拉開家常了,一裡一外,一問一答,彷彿真變成賣羊雜碎為生的小販。
危險的傢伙,有輕度的精神分裂,但不影響智商和心計,這種人是做二五仔的絕佳人選。雖然還不斷定獨孤復有腳踏兩隻船地意思,但他能把話說到這個地步,就能看出人家並不太提防我,或者認為還沒到提防的時候,我現在還沒有能力造成威脅。
這就好,我要保持下去,低調,不招眼。是不是鬥爭雙方都不去招惹,尤其獨孤復臨分手時候悄悄給我一句話:“李敬玄是貞觀二十三年入的崇賢館,微末小吏而已,暫時還成不了氣候。梁將軍拿來說事而已,不足為慮。”
貞觀二十三年,李治繼位那年。李治前腳離開東宮的崇賢館,李敬玄後腳才進來,正好沒攆上和前太子套近乎的時間。而今年正月裡新立的弘太子年幼,絕不會捲到這件事裡去。這說明李敬玄這番說辭並不代表皇上的意思,那就不操心了,這話能從獨孤復嘴裡說出來,他肯定是有門路地,間接給我表達一下善意而已,橄欖枝嘛,好東西。
梁建方給自己留後路。獨孤復投機鑽營,我也得給自己找個臺階下才是,畢竟吐谷渾那邊怎麼個情況,我心裡沒底,反正歷史上是給吐蕃奪走了。蘇定芳再厲害也以寡敵眾,弄不好就得玩完。這不光是幾個老功勳就能撐住地事情,一旦皇上認為功高蓋世地老傢伙們可以退休了,那打擊範圍就廣了。
找找。看還有適合我混的地方沒有,當年崇賢館不是還找過我談待遇地事嘛,一回家就把穎叫來問。
“名帖?夫君不是拿走了嗎?”穎不解我現在要這麼個東西有什麼用,“怎麼?崇賢館又來找夫君商談了?”
“沒,沒事。”我一拍腦門,當時是給蘭陵了,“隨便問問。你忙你的,我打個盹去。”
“恩。夫君快歇息,看這些天忙的,老不沾家。”穎伺候我炕上躺好,坐一邊輕輕打了涼扇,“不忙看不出來,臉上消瘦了。”
“瘦點好,精神。”我半眯了眼睛想事情,也許穎坐了身邊安心。此刻思路出奇的清晰。將最近發生地事情前後的對比整合後,尤其獨孤復這個小子。從開始故意搭訕到今天專門請我到他演戲的店裡喝酒,這狗東西有預謀的。這種人是演什麼像什麼,還特別投入,壞人扮的特壞,好人演的特好的那種。他心裡對自己都沒有個定位,或許連自己什麼立場都不在乎,就純粹熱愛藝術,站誰的角上就盡這個角色地義務,演一行就幹好一行的那種。
在家是個聰明、上進、勤奮的好兒子,母親對他報有極大的希望,極力想把他塑造成完人,他也很配合,雖然這個角色比較辛苦點。
在左武衛是個稱職的軍官加幕僚,有見解,有能力,人緣好,儀表堂堂,文武雙全,深得梁建方喜愛。
在羊雜碎館裡扮演地是個掛懷姐姐的教書先生,刀法嫻熟,平易近人,勝姐見他猶如親弟弟一般,放心的就將店面交給他打理,或許倆人還有什麼複雜的感情包含裡面也不一定,反正我走地時候他正興高采烈的幫送生羊頭的人卸貨,又髒又羶一點都不嫌棄。
對我呢,估計他內心裡盼望飾演個莫逆之交好朋友的角色,如果他有藝德的話,估計這個好朋友的戲會演的很真實,讓我處處都能感到他肋子下插幾把刀亂晃,下來則需要我來配合了,畢竟朋友這東西是對手戲,我要配合的不盡人意地話,就擔心他突然想轉換角色,演成他老爹當年的套路就砸了。
“夫君笑什麼?”穎一旁問道:“遇見什麼開心事了?睡的好好都能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