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橫生枝節(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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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辦,筆墨伺候!”念頭一轉,指了指老頭,“老人家,你稍等,我找人拿紙筆來,”喊了張鄆過來。恭維了幾句,就按剛剛的說法,讓他當了眾人的面當場代筆起草契約。“張大人地墨寶,本人親自畫押,大家還有沒有顧慮?”說著舉了兩張契約轉了一圈,鄭重得將一份交給莊戶代表,自己留存一份。“沒顧慮就去領種子,和你們嚷嚷半天。耽擱多少時間。都去!”齜牙咧嘴的恐嚇一番,“耽誤的時間都給我補回來。簽字畫押就有了底氣,誰再亂嚷嚷,小心我拾掇誰!”
莊戶們吃了定心丸,推推搡搡的都去領棉花種子,我的黃世人造型沒人搭理。長出一口氣,抹抹額頭地汗水,打發倆家丁先回去,我一個人走走。
自嘲的笑了笑,我簡直就是個搞傳銷的騙子,口乾舌燥的欺騙老實人不說,連蘭陵都笑話我。轉過莊子就碰見蘭陵,她一直躲在不遠地大樹背後聽我掰掰,散場後就從莊後攔截我。
“見識了,可算是見識渾身壞水的傢伙。”蘭陵怪笑著輕輕捶了我一下,“不怕被雷劈麼?”
“懂啥,”不屑的回了一眼,“又不是騙糧騙錢,這麼一說莊戶們放心,幹活用心,有啥不好。”
“快喝口水,把嘴角的白沫子擦擦,噁心人。”蘭陵遞了水袋子過來,最近忙,出門時常都帶了水囊。“舌綻蓮花,蠱惑人心,騙人騙一整,字據還得別人代筆,丟不丟人?”
“丟,當然丟,可也就你知道,怕啥?”胡亂擦擦嘴角,舉了水袋一通牛飲,“若是能有辦法,儘量讓補貼的糧食早點發放下去,現在暫時平靜了,可別人莊子上的麥子一出來,兩廂比較,難免再出禍端。咱們當時光順了考慮,沒料出了這麼個噁心事,怪我,也怪你。”
“恩,怪我,”蘭陵對責任從來不推託,該誰是誰,有擔當。“你我從不考慮這些事情,誰也不去想沒飯吃的景象。仔細想想,若咱倆是農戶,估計也不甘心種這怪莊稼,一家老小都指望地裡那點糧食活命呢。”
“那邊去,”我指指乾淨的河灘,“往後再幹啥事情,得站了別人地立場上先思考,錯了對了的事,不是想當然的。咱認為是為國為民,人家當民的也許並不這麼認為,好心辦壞事,兩頭受冤枉。”
“為國為民這話,從你嘴裡說出來,呵呵……”蘭陵搖頭笑了笑,找了個大石頭坐下,“有時候也弄不清你是真是假,瞎話張口就來的人……”
“也不全是。”揀了個薄薄的石子朝水面用力切了過去,目送石子在水面上跳動,一下,兩下……“首先,我不是壞人;其次,我是個愛國人士。或許是懶散了點,或許有愛沾小便宜的壞毛病,護短是人之常情,家景殷實的情況下,貪生怕死也不算缺點,但不是無良之人,該自己地責任會去擔當。對我來說,有時候責任比性命更重要些。”
“我知道,這點上你還算看得過眼。”河畔地風大,蘭陵似乎有點冷,拉了拉衣襟,“最近一年裡,你轉變了許多,和你在一起沒有了當初格格不入的感覺,或許是被你逐漸影響了吧,就是你常說地那種同化。”
“相互間同化,相互間影響而已。”蘭陵說最早時候格格不入有點誇張,不過那時我畢竟才接觸這個時代,與眾不同的地方還是很鮮明的。“若是晚個一兩年見面,估計咱倆也走不到一起。你當時不就是因為好奇才找上我。”
“恩”蘭陵扭臉笑的燦爛,“實在想不通,得一次病就連人都病的不通了。我聽你家夫人將過你原來的樣子,雖然仍舊是迴護的話,可能從裡面聽出她有微詞,旁人也有過說道,就你自己的原話,爛泥扶不上牆。”
“呵呵……”老媽就從小這麼評價我,現在聽蘭陵這麼一說,心裡暖暖的,“可不是,還真不是一般的爛。若大個家都敗完了,要是沒那病的話,你估計要在街邊賙濟我了,就這身板,天生就是給要飯的好材料。”
“說的,昨晚不是還朝人家繃了腱子肉顯擺麼?”蘭陵水汪汪大眼睛瞥了一眼,臉蛋緋紅,“我不敢在流水裡坐船,那天在渡口坡上見你從渡船上下來,心裡可佩服的緊呢,渭城有什麼好玩的地方,給我也說說。”
黃土高原的人怕水的多,在靜水裡覺不出來,一旦站到流水旁就泛心慌,不希奇。“也沒說頭,比京城是差遠了,可畢竟是新鮮地方,轉起來有新鮮氣。要不是這,趁過幾天春播結束了,咱倆過河去耍耍。”
“不去。”蘭陵搖頭拒絕,“站岸上是個心情,下水了又是個心情。才不讓你看見我害怕的樣子。小時候去灞河就站了一旁不敢過去,瞅了他們在對岸嬉耍,我就在對過整整熬了一天。”可能是想起小時候的事,笑的甜美,“這說話間灞河的柳樹就快抽絮了,趁個時候你帶我去看看。”
“好,”我指了指官道的方向,“蘇老爺子這幾天就出關,這裡走不開,沒送他的機會了。”老頭拿了我送他的魚具出關,過去正好碰到釣魚的好時節,想想有點羨慕,流水裡釣好幾十斤的大傢伙都不希奇。
“都揪心,皇上也是提了把勁。”蘭陵俯身抓了把沙子,出神的望著沙子從指縫裡流出,“程叔叔那邊若一動手,蘇定芳就苦了,這次去吐蕃的人還沒帶回音訊,也不知道你那小手段進展的如何。”
“就是進展的順利,也幫不了多大的忙,”不過有程、蘇倆老帥各擋一面,再加上朝廷作為重中之重的照顧,還不是想像中那麼驚險,我對蘇定芳有種盲目的崇拜,就覺得只要他出馬,沒有辦不成的事。“都是沙場老帥了,該怎麼弄人家心裡有數,咱操心也沒用。”
“好在銅關上的煤碳已經正式開採,那東西用到鍛造上的確犀利,京城裡的大兵器作坊全部換了煤炭,速度提高了一大截。”蘭陵說到煤炭,臉上笑意又起,“我朝本就以兵器見長,如今有了這個手段,如虎添翼。”
“咱是來種棉花的,扯啥煤炭。”蘭陵對這些東西有點執念,有必要糾正一下,“這些事皇上比你操心,你光想我就成了。”
“想啊,”蘭陵將手上的沙粒拍打幹淨,笑道:“才過正午,想你有什麼用?你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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