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 西湖美(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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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陵沒做聲,看了我一眼,又扭頭看看正在外面忙活的老大爺,懷裡取了個銀錁子放桌上起身就打算出去。
“看,有錢人都你這樣子。”沒動地方,給桌上地銀錁子抓過來塞懷裡,“飯吃了再走,別一說什麼就一臉不高興的樣子,該多錢給人多錢,你拿這玩意付帳小心人家告你去。”
“到了淮揚怕就好些了,”蘭陵尷尬的笑了笑,自我解嘲道:“一路上你也看了,官不擾民,處處治理的井井有條,畢竟開國才幾十年,想做地頭頭是道還得時日。”
“停!”擺擺手,“這話不該咱倆說,心裡知道就對了。”指指送過來的清蒸螃蟹,“巢湖三珍之一,銀魚、白米蝦、螃蟹,雖然季節不合適,吃個味道還是可以的。”
蘭陵端了螃蟹猶豫半晌,學了我的樣子拌醋碟,“可就怪了,咱們那邊可沒這麼大個的蟹子,也沒聽有人吃過。”
“吃口,味道還行。”幫蘭陵開啟蟹殼,澄澄的蟹黃用簪子挑起來,輕輕在熬了薑絲的醋汁裡蘸一下,細細品位,滿口溢香。看了蘭陵表情,笑道:“黃酒,抿一口,抿一小口就行。”
“恩!”蘭陵點點頭,“味道怪怪的,不難吃。”說著朝外面瞥瞥嘴,“剛剛打你地那個小丫頭。”
回頭看看,小丫頭正拖了麻袋站了亭子後看我倆,見被發現,一閃身跑店主跟前告狀去了。
又撞上了,怪不好意思的。早知道不去調戲人家,聽後面小丫頭告狀的聲音,趕緊給銀錁子掏出來扔桌上,拉了正和螃蟹戰鬥的蘭陵就走,“這螃蟹不好吃,咱去大館子。”
“不,挺好。”蘭陵故意的,悠然自得將幾個螃蟹殼壘起來擺的整齊,和梅超風一樣的習慣。
小姑娘告完狀就不見了,在下來店家就變的更加謹慎,看來這地方和我一樣看景色地流氓來地不少,可我沒幹別的事情啊。蘭陵逐漸也皺起眉頭,總覺得怪怪地,按說這年代男女間還沒有防範成這個樣子,可店家的舉動明顯有防備的意思,甚至吃完東西都沒主動來結帳,還是我硬給桌上扔了把錢才作罷。
“不對,”走出去老遠蘭陵又轉身朝那亭子看了看。“他們怕穿著好的人。隨我來。”說著拉我回到亭子不遠的地方偷窺,剛剛空蕩蕩的亭子已經有不少顧客,看樣子都是等我倆走了才敢進去地。
怪事啊,兩人面面相覷,走這麼多地方沒見過這麼個景象,都和作賊一樣,難道我的模樣像為禍鄉里的惡霸?可我口音明明不是當地人,就算為禍鄉里也輪不到跑這麼老遠。再說不過是看了人姑娘一眼笑了下,怎麼也和流氓拉不到一起吧?
“我去問問,你留這。”蘭陵指指我鼻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亂說,”我一把給她揪住,“你去一樣,既然人家怕咱這號的就別過去了。”若是有流氓做惡當次英雄也不錯,至少朝地方上打個招呼的能力還是有的。可細想想又不是這碼事,都是當地人,誰會害怕一個外鄉來的流氓?“回去問問就知道了,人家和你交流起來費勁。”
果然和我邪惡的笑容無關,行館地人直言不諱的承認西湖邊上討生活的人的確有怕衣著華麗人的習慣。卻絕對和地痞無賴沒有牽扯,這說來話就長了。
用行館裡人的話說,當地吏治上絕對過硬,撒野就是死路一條。可西湖邊上那些人大部分不是當地人。大多是周邊地區棄耕的農戶來這裡討生活的,來地幾乎都是自耕農,家裡有田地的那種。
這是個什麼道理?自古只聽是佃戶委屈多,自耕農的生活自在,尤其關中地區的自耕農都和小地主一樣,地多人少的年代,不但生下來就有土地分配,而且朝廷鼓勵自開自種。像程家這種勇於開荒地家族是要掛了大紅花遊街的。想朝深處問問,行館的工作人員忌諱我的身份,只用刁民難治地話來搪塞,再就問不出個所以然。
不過這麼解釋就能理解這裡人怕我們的行為,首先風調雨順卻寧願放棄田產不種就是罪過,逃避稅負徭役這可是重罪,一家一戶的還好說,可按行館官員的說法就屬於集體犯罪。大面積逃避了。
“這邊賦稅高?”
蘭陵搖搖頭。“地方上強加於民的可能也有,說不清楚。記得咱們過來時候看到的景象沒?”
旱地還好。這邊水田的景象實在配不上魚米之鄉的稱號,好些地方荒蕪,只有大戶人家地田產還有模有樣,估計就和自耕農逃避的現象有關。能棄耕,那就真是活不下去時候才有的心思,想像不出這是個什麼境地,至少和穎為了一塊田產爭破頭的行為不吻合。
“水田,水田產量比旱田高吧?”蘭陵有一定的農業知識,絞了絞手上的絲巾,能看出今天的遭遇讓她很不痛快。
“若只拿稻米和麥子的收成看,水田高些,可不能這麼算收成。”
回想自家地種植結構,或者單比麥子來說是比稻子畝產底,可徵收同樣賦稅地情況下,旱田的優勢明顯地多。麥收的時候才插秧,也就是說水田裡除了一年一季稻米再都幹不了別的,可旱田麥收後套種高粱、黃豆、蕎麥等等粗谷糧的收成遠高於水田,而粗谷糧一樣可以算到官糧裡上繳,只要老天作美,自家留下的存糧數量可觀。
道理一想就通,按賦稅來算,若我家只收麥子的話,這年頭畝產本身就少,官糧一徵……王家的官糧還好,象徵性的徵收,若實打實的算下來的確也面臨逃難的地步。
“這麼說的話朝廷賦稅徵收的不合理?”蘭陵皺眉,“可已經比前朝要好的多了,歷代不就是這麼下來的麼?”
“可歷代的皇家都出自北方啊,南邊百姓的疾苦怎麼才能傳到你們耳朵裡?不親眼看看,誰能知道種良田裡還能種到逃難的地步?”沒道理的話,胡攪蠻纏而已,說出來心裡也不是個滋味。
“才不是,皇家從小都知道這些。”蘭陵想給李姓開脫幾句,可事實面前也圓不了話,嘆口氣,自我安慰道:“這麼大疆域,總不是都能如意的。這次你巡查三季稻不是也就是解決這問題麼?”
逃難啊,有了這個經歷,蘭陵再都沒有看景緻的念頭,順了最近的路途朝嶺南趕,如逃難一般。進了江南道越走越荒涼,印象中的青山綠水都變成窮山惡水,官道越修越顛簸,有興致的時候也就順路看看,沒興致倆人幾天不見面,她前面去,我和二娘子後面跟了,一路直下嶺南,掐算了路程,再有三天上就該到農學裡的試驗基地了,終於可以歇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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