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蘭陵對我的形容不屑一顧,反駁道:“你們求之不得呢,不但押運費用上只有以前的四成,還有其他開銷呢?是不是一下給都省了?到當地後還可以分批兌付,沒有說滿街拉了幾車錢亂跑的,省卻多少麻煩?信不信,我只要把話放開了,商賈都能給我和觀音泥塑供一起。”

“還鑄金身呢,風大就不怕閃了舌頭。”還有這麼恬不知恥的說法,開眼界了。照這個收費理念放了我曾經的年代,匯款的客戶不把銀行砸了才怪。看來真是時代不同,我幹銀行時候是孫子,蘭陵打算開個匯票號就成了觀音,這麼說來金融幹部傳越是最合算的?

那就沒法和她講這個理,行善都行出來暴利行業,老天爺都覺得不可思議。不過臨了還得幫她樹立個模糊概念才行,蘭陵到底是我婆娘,想當觀音還不得幫她達到這個願望,咱專業對口。

起了個筆,硯臺裡順順,“給你算算,不過蠻羨慕這年代的慈善事業,嘿嘿。”

“又打算給我講你年代的規矩?”蘭陵笑著臭了一句,很麻利的扯過張紙鋪了跟前,緊緊貼我身上等我的超時空理論。

和蘭陵算大帳有個好處,作為全球最大的商業機構瓢把子,她擁有規模龐大的細作隊伍,只要掛得上名大商號的各種資料非常健全,甚至是家族裡預先的規劃都逃不過她的耳目。

多疑是上位者的通病,不用別人提醒,知道該用什麼辦法來維護自己的階級地位,特務機關並不是個新生事務,在華夏大地擁有悠久的歷史,雛形可以追溯到列國甚至更久遠;隨了社會制度的不斷完善,特工組織地職能也日益健全。強悍的功能逐漸顯現出來,也越受統治者重視,變的越來越可怕。

我不能說蘭陵…皇家這麼幹不對,對官員是個變相的鞭策,對敵對勢力是個威懾,對敵對國家是件犀利的暗器,利大於弊的時候多。對吐蕃的超限戰過程中,特工人員發揮了舉足輕重的效力。及時傳送地重要情報讓國家牢牢抓住對吐蕃的戰略優勢,目的明確實施著下一步的戰略措施,針對性,有的放矢,讓一切變的更有效率。

翻了一頁頁詳細的統計資料就心悸,內府太有錢了,超強的財力不但讓他們有能力開學校、辦作坊、賑災,還大筆地投入到特務機關裡。我甚至懷疑蘭陵已經著手細分特工人員職能。這些東西都是出自專業人員之手,可以肯定內府已經擁有準專業化的商業間諜,那其他領域呢?不敢想。

“寫啊,你這是什麼表情?”蘭陵見我發愣,推了把提醒。“你要的東西都在跟前了,反倒沒了動作。”

“沒想到,你還真有這些東西。”苦笑了下,自嘲道:“術業有專攻的話別的地方還乾打雷不下雨。你內府地細作到先領會其中奧妙了。我下次見你是叫蘭陵公主呢,還是中央情報局大總管,或者國家安全域性負責人?”

“好了,那來那麼多怪稱呼,知道你想什麼。”蘭陵將我朝一邊推了推,搶過毛筆自己統計起來,邊算邊道:“道信禪師圓寂前有釋心卷,‘境緣無好醜。好醜起於心。心不著強名,妄情從何起?妄情既不起,真心任遍知。汝但隨心自在,即可。’”

汝但隨心自在,即可。可我不自在,難道後面總結個‘既不可’?提手就朝她腦門給了一下,蘭陵明明是唯物主義者,一到不好解釋的時候馬上就放棄自己立場。胡亂拿我都不知道的什麼和尚發的論調來搪塞我這個半文盲。我又沒說什麼。就是忽然有點不自在,你愛解釋解釋。不愛解釋把話揭過去就完了,還拿了大堆莫名其妙地話來胡說八道,好像真和我幹了見不得人的事一樣。

“我不信佛!”

蘭陵放下筆,和我相視一笑,“誰信?”

“殺豬的信,殺人的也能信,可搞特務機關的絕對不信!”從蘭陵手裡拽過筆,給她算了半天的東西胡亂一塗,自己提算盤親自上陣,“不和你麻纏,我只當不知道你的手段,也不知道我家哪個下人是你派來的奸細,明我就在家裡起個聖上英明地條幅,每天早請示晚彙報!”

“你這是無理取鬧。”蘭陵拉個臉,“好好的你出什麼邪火,不過是拿個和尚的話來開導你,當我願意一天作賊一樣搞這些東西麼?你家裡我當然派的有人,可憑良心說,你沒朝內府里拉眼線?”

“我可沒朝你公主府上安插人手,”一激動算盤撥亂了,剛數字沒記,懊惱的給珠子打散。

“我也沒讓人朝王府裡進,少朝我撒火。”說著比我更用力的朝算盤打了一巴掌,“你是男人,你口口聲聲有自己的責任,你負責任沒錯,你得意,我呢?我也有要負的責任,我找誰得意去?當我想成天這麼樣子?我不知道找個負責地男人嫁了好?你知道體諒你倆夫人,什麼時候知道體諒下我?”

“沒不體諒你,我就是……”

“你就是什麼?”蘭陵輕嘆一聲,聲音緩和下來,“我知道你想什麼,你不追逐這些,名啊,權啊,你心裡不喜歡。可有時候不由自己,我若不姓李,我若沒有這身份,憑我地本事若嫁了你家去肯定是個享福的。可現在不是這樣子,我沒你家倆夫人地命,所以好些地方不合你心意。”說著扔了手上的東西,慢慢靠在軟榻上,輕聲呢喃,“不光是你,死了的那個也是個好人,曾經和我一起時候也不隨心,可他不像你能當了面吼出來,甚至連試著體諒我都不敢。倆人在一起說話是假的,笑是假的,連床上都是假的。”

能體會,現在已經能體會到竇駙馬的痛苦了。唐朝當駙馬的環境還是比較寬鬆。能掌軍,能管民,也能造反,那得看你娶了什麼公主,公主也分高下。稱號上就能看出這公主地級別,蘭陵這地方名聲顯赫,能有這個封號肯定受寵愛於一身的女孩,苦笑道:“看來我下輩子就是當駙馬。也得找個不起眼的,豐惠渠公主最好。”

蘭陵樂了,伸腳點了我一下,“你人活的假,我人活的也假,倆假人在一起本該是個假假得真的局面,你教的。”

“沒的事,都是試圖瞭解對方地同時又不願意讓對方深入自己內心。自我保護心理,和感情無關。假惺惺開一扇門,可又希望對方把兩扇門都敞開,你是這樣,我也是這樣。咱倆反正噁心到一起了。”搖搖頭,重新把算盤清盤,“好了,都活神秘感。活的夠累了。”

“哦?”蘭陵一楞,忽然嘴角掛了笑容,殷勤起來幫我換了張紙,將散亂的資料歸置一起,“其實我最瞭解你,你有點小心思,但不深沉,論官場你不行。論戰場你更不沾邊。別人認為你高深是被你那麼多怪本事給矇蔽了,若沒了這些資本,扔了田間就是個守了良田打饑荒的農戶,扔了作坊是三兩天就被開銷的工匠,扔了沙場就是個被軍令處死的逃兵,要不就給人抓了活的回去。”

太可恨了,就是心裡知道也不用這麼缺德的表達出來,人都有自尊心。農戶們都知道損人不揭短、打人不抽臉地話。看來蘭陵的修養連農戶都不如,鄙視之!

“臉紅什麼?”蘭陵開心。朝我跟前湊湊,“說中了吧?呵呵,還知道臊,那就是戳住短處了,看來你自己早就意識了這點,一天耀武揚威的掩飾呢。就這麼些爛本事,學你身上怪可惜的。”

看,蘭陵被我說中了心裡要害開始報復了,她就這樣,男子漢大丈夫不和女人計較,大度的擺擺手,“愛咋說咋說,別指望我承認。”

“恩,雖然你心裡承認。”蘭陵贏了一局,很得意地收兵了,“你啊,其實沒必要那麼多怪想法。天塌下來還得你們爺們頂著,至於和我個婦道人家計較這些?”

“去,沒你這麼抽一巴掌又給甜棗的。資料都給我翻開,讓你見識見識我這爛本事!”

什麼叫爛本事?就是自己不會又嫉妒別人才能的說法,蘭陵對我這爛本事可佩服的很呢,佩服到嫉妒?嫉妒也不能發愣啊。

“你算地什麼帳?”蘭陵給結尾上的數字弄的不知所措,早忘記自己是國安局大掌櫃的身份,很弱智的拿指頭頂了得數上數位數,“哪來這麼多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