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將甘蔗拉起來,笑道:“他歲數比你大。 不管是什麼因頭都不佔理,是吧?”

“我才不叫他讓著。 ”甘蔗桀驁的一抬下巴,眯眼鄙夷道:“年歲大不過就是吃地多罷了。 怎麼會叫一個吃的多的人讓著我。 爸,您不嫌我這麼說吧?”

笑著搖搖頭,“可不許當了別人面這麼說。 吃得多不是壞事,除了吃得多外。 肯定還有比你強的地方。 ”

“哦?”甘蔗學足了蘭陵的招牌質疑表情。

“哦個屁。 是人就有比你強的地方,可不是看吃穿就能了斷的。 ”蘭陵是個芒刺脾氣。 在平時一副不爭不搶的溫水模樣,都是給外人看地,我早就看的透透。 在家,她不自在時候誰都別想自在,甘蔗難免就帶了這皇家裡的壞習氣。

王子王孫的。 沒人敢挑揀這些;甘蔗處在這環境裡也難免沾染,但能少則少,不至於長大和誰都不對付就難活了。

回頭望望,九斤正被幾個老不死爺爺當了擊鼓傳花捧來抱去,這時候帶甘蔗過去和九斤照面不合適。

“箭法習練的如何了?”

甘蔗沒料到我忽然問他這個,愣神一下,“還在和娘學,十步上也能中的了。 ”

不容易,這歲數上能射中十步距離地標靶的確難得,至少比箭術無雙的二娘子大師有準頭。 如今教的我家九斤拉弓就變鬥雞眼。 都不好意思說自己學過箭術。 這師徒倆腰上是插了彈弓來的,也算是王家一大特色。

朝遠處指指。 “去那邊練上十發,射完把草人拿來我看。 ”

甘蔗聽話,一個呼哨就帶了人馬放箭去了。 我走近和蘭陵對望一眼,誰沒理誰,徑直朝一堆老殺才過去。

九斤還美呢。 老遠就見梁建芳給九斤架了脖子上喊孫女婿,聽的我這當爹的一陣眩暈。 王家人命苦。 哦不,梁家人命苦;只要看順眼的,不管多大歲數都能拿出年齡適宜的孫女相許。 我當年以為逃過一劫了,沒想到同樣的事被九斤攤上,不同地是……九斤還傻呵呵答應幾聲。

“便宜你王家了!”梁建芳見我過來,一副親家老爺地模樣朝我拍打,“老夫倒還是有幾個孫女能拿出手,有和九斤一般大的,有小九斤三兩歲地,還有個沒斷奶的,都許了你家!”

“啊…..”

“高興啥!”老梁拽我衣領大力搖擺,“打完獵你就把聘禮送家來,行伍的人不磨蹭,應啥是啥,仨!”

“好事。 ”李績煞有介事的點點頭,“好孩子。 說老王家的教養,不服不行。 子豪當年就救老夫一命,今連孩子都敢衝狼群搶人。 這才多大年歲?往後大了不知該怎麼個出息。 ”

“那是!”程老爺子從梁建芳脖子上給九斤接過來,擔了自個肩膀上還用力顛顛。 “老王過世,跟前照看他王家的就老夫一人了。 如今養了好孩子出來你們看了眼熱,也不思量是誰這些年地辛苦。 ”

是啊,這老不要臉的夠辛苦。

從當爹的角度上是應該痛揍九斤一頓的。 九斤奔馬過來時候我就已經氣瘋了。 當爹的才不稀罕孩子什麼英勇無畏。 當時若出事,最該犧牲的是我,不是九斤。

既然皆大歡喜,我也不好掃孩子興致。 不過心裡還是盤算怎麼給他個深刻教訓,沒有父母打算給子女培養二百五習氣的。 其中可能不包括梁建芳。

“爸!”

正有說有笑地敷衍幾個老不修,甘蔗清脆的童生在身後響起。 倆公主府地侍衛抬了個人型草垛近前,草垛胸口處三三兩兩的插著箭只。

“哦,練完了?”笑眯眯摸摸甘蔗腦袋,“我數數……十枝?”

甘蔗點點頭,一支支的朝下拔,“今倒是巧。 沒射偏的。 ”

“那可不好。 ”笑吟吟的從甘蔗手裡接過箭只,“記得為師是怎麼教的?”

甘蔗不好意思的蹲下身去翻騰草人,“今手順,倒是忘記射偏了。 ”

“刻意射偏?”李績似懂非懂,悶笑道:“這是什麼說法?”

梁建芳擰了腦袋朝不屑道:“不教好地!”

程老爺子鄙夷的掃了梁建芳一眼,饒有興致的打量甘蔗,朝肩上的九斤用力的顛簸幾下,指指我朝甘蔗問道:“上了沙場。 射偏一箭就是要命的事。 他是怎麼教的?”

甘蔗仰頭,帶著豁牙一笑,“就是順手的事情。 熟了,想中就中,想偏就偏,箭由心發。 收控自如。 ”

一番童言惹得老帥們大笑起來,程老爺子一臉愛意地捏捏甘蔗下巴,“倒是和你母親一個模樣,小小年級就一張巧嘴。 ”

嘴巧不如手巧。 中春上,入夜仍舊涼嗖嗖的,眾人圍在和暖的篝火旁,饒有興致的看著九斤作畫。

燒焦的炭枝滿地都是,撿起根合手的,支起畫板隨手塗抹。 孩子畫地隨意,寥寥幾筆。 周圍人景的輪廓就勾勒出來。 站站坐坐的圍繞在篝火旁,很寫意。

蘭陵饒有興致的朝九斤跟前挪挪。 將畫紙從畫板上摘下來,對照著景物參看起來。

“像。 ”說著又挪到九斤作畫的位置上環顧四周,“大小遠近都精準,是能耐呢。 可拜了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