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您歪著,妾身給您講其中的道理。”穎見我沒心思和她破案,主動妥協了。三兩下脫了衣衫鑽我被窩裡很親密地分析道:“張馥是什麼出身?即便張家蒙冤受屈多年,該有地家教都沒缺過;他再聰穎也脫不開世家子弟的習氣。就好比您知道抽水機具重要,可他偏偏看不到眼裡,因為見識不同。權衡一個物件地價值也不同。”

“是,這可不代表張馥沒見識,人家工學裡忙軍備的抽不開人,誰還理會個遠洋舟船上用的小玩意?”易地而處,我同樣會先完成眼下最緊迫的任務,朝廷現在需要的不是抽水機,而是高質高效地鍛造技術和武備改良。

“沒說張馥少見識。不過保不住雲家就朝別的地方想;您剛說了,雲家倆小子本就知道這抽水機具是外邦舟船上用的。如今這海商又是暴利,德昭在東邊海戰之功路人皆知,舟船的用處不比從前了,是一天大似一天。”穎列舉證據,掰了指頭盤算道:“張馥不用琢磨這些,可雲家定會朝這層面上用心思;雲丫頭是什麼經歷?從雞蛋到蓮菜,別看都是些不起眼的生計,可那個不是先早早計算到前面地?那可不是一般的丫頭。真若是抽水機具得了大用。誰的頭功?不光朝廷對他雲家另眼看待,像咱們這些航運股東也不會虧待了他。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照穎這麼一圓,還真是合情合理了。這麼說雲家那倆小子給我看的不過是個假冒偽劣產品?兩年,兩年時間裡光為個蓮菜池子排水地話有點得不償失,說起來能糊弄,可經不住想;大好年華就浪費到蓮菜池子裡那點水上真說不過去。

靠!雲家缺錢!才和張馥大概計算了抽水機專案的開銷,不是小數目,以雲家的進項支撐不了這麼大的投入;全醒了,沒一點睡意,一定是缺錢!雲丫頭先後問過我和穎賣地的事,以丫頭的稟性絕對不會打沒把握的仗,絕不會把自家賴以生存的根本壓到個子無須有地發明創造上;這隻能說明倆小子就要成功了,已經有把握了,而這個時候經費緊缺,雲丫頭才橫下心來出售自家好不容易墾下的池塘。

***!不由自主握拳在炕頭上砸了兩把,嚇穎個機靈。笑,狂笑,服了。那麼個小丫頭,紅撲撲小臉,提了籃蓮菜親切的跑跟前叫王家大哥,叫人打心眼裡冒好感,家長裡短的和你訴苦說心裡話,都沒法不喜歡她;連風度偏偏的張馥都產生和父母掰掰道理的想法,一身的本事都恨不得教給雲家倆苦孩子。這也是丫頭拉攏張馥的另一個目地,有了張馥地名望和家世,倆學生的成果會很快受到旁人注意,又和工學無關,純粹是雲家自己地成果,投資很快就會收回來,而賺頭非常驚人,名利雙收了。全都被這丫頭耍了。

沒天理了還,笑過又笑,踢騰的穎坐起來胡緊張,以為我又失心瘋了。

“別怕,沒事,想到些有趣的事。”披了衣衫坐起來,想想抽水機的結構圖還在書房扔著。罷了,不用驚擾別人去拿了,這會用功也遲了。

“夫君想什麼?”穎見我笑的腦門冒汗,心疼的在我額頭擦拭著,讓二女下炕端杯熱茶伺候,“無緣無故笑的害怕,可別嚇人。”

“你不是想要雲家地地麼?”

穎不好意思的點點頭,“夫君又笑話了。可畢竟是咱王家的地界上,別人撐那麼大塊好地終究不舒服。再說了,那以前是咱家的產業,卻被旁人拿去當了進項,心病,入土都不好給過世的二老交代。”

“你還真不謙虛,”滿意的伸手在穎腦門上拍了一把。好婆娘都這樣,只算自家的。不算別人的,持家有道地典範。“去,明叫管家過去談,該是多少你叫雲家開,保證便宜。”急用錢的人不在乎便宜貴賤。若張馥真打算親自掛帥搞抽水機具改良的話,雲家幾年的努力就會大打折扣,頭功肯定不會落在倆名不經傳的小子身上,所以她急於在工學專案展開之前拿出成果來。

“啊?”這是我頭次支援她幹壞事。還表達的這麼幹脆,穎有點不敢相信,“您又笑話妾身?”

“去吧,把價錢壓低了,不叫她雲家得一文便宜。錢管家指望這事不是一兩年了,交給他肯定萬無一失。”搓搓腕子又想笑,給穎攬懷裡溫言道:“你收了雲家的地就達成心願了,雲家拿了咱家錢也滿心喜歡了。兩全其美的事,樂得成全。”

“嗯!”穎歡喜一點頭,爬身上狠狠親我兩口,“抽水機具地事也不能叫他家得逞,既然您打算工學搞,那咱家農學也起個這專案才是。又不是光船上要這東西,農田裡缺水更用的上,巧立個名目就行。還不是您一句話的事?自然不能讓雲家得了這好處去。”

公私不分啊。農學啥時候成咱家的了?也不問問劉仁軌答不答應,咱這婆娘還真不是一般人。連點子都出的陰損,就是恐怕有點晚了。

午上站了路口上朝塘子那邊望,錢管家一早歡喜雀躍地帶人過去了,這片池塘不久就會易主,怕是再也看不到雲丫頭站了塘邊的模樣,沒人提了籃子跑過來喊王家大哥了,不禁有些遺憾。

丫頭操勞了這麼些年,在這邊成千上萬遍的走,這河,這以前的荒地,如今都成了農家地大出產,莊上的人一提起蓮菜就情不自禁說起雲家大小姐的好處,如今都成了王家的產業,紅撲撲的小臉怕真該退居二線了吧。

“王家大哥!”正尋思著,雲丫頭的身影從池塘另一頭出現了,依舊那副輕快的模樣小跑過來。

“不過來,你忙你的!”衝了丫頭擺手,往後怕是沒機會喊這話了。

丫頭沒理會,說話就到了跟前,朝自家指了指,“錢叔一早就帶人去家裡了,小女沒法接待,叫弟弟學了和錢叔打擂臺,自己跑出來看看。”說著輕嘆了一聲,瞬間又綻放出燦爛地笑容,“能把地交給王家大哥,有王家嫂子那麼幹練的人操持,總是個好交代呢。”

“捨不得吧?”丫頭的語氣模樣讓人心裡不舒服,是人都不捨得,當命一樣的照料多年,如今卻要為幾個錢變賣掉的時候,那真是拿刀子在心頭剌的滋味。

“嗯!”丫頭毫不掩飾的點點頭,“捨不得。一早就出來了,就這麼一圈圈的走下來,好多遍記不得,記不得了。”說這裡聲音發顫,用力吸了吸鼻子,努力想給個笑臉出來,可擋不住眼淚吧噠地掉,扭頭不好意思地擦了起來。

不願看到丫頭髮窘,稍稍離開兩步在坡頭蹲下來,等她稍微好些才道:“都要強,和你嫂子一樣個人。”順手撿了顆石子扔出去老遠,笑道:“知道早先王家是什麼情形麼?沒有她裡外操持早就敗了。你也一樣,還記得你帶了倆弟弟來王家道謝時候的情景,磕完頭擰身就走,當時記得你也這麼笑地,可一把糖葫蘆都不叫孩子吃,那時你才多大?”

雲丫頭背個身咯咯笑了兩聲,輕聲道:“記不得了。您救火時候給小女捆了車上,自個帶了人朝院裡去,好些人跟了後面聽您分派呢。”

“該當的,過去多年了,在說就沒意思。”扭頭打量雲丫頭,群邊褲腳都被霜打溼了,怕一早就這麼在塘邊走,走到正午都沒幹。“日頭下站站,曬會暖和。”

“嗯,”丫頭朝我跟前挪了兩步,順勢就枯草上坐下來,腿直直的伸在前面拔了個懶腰,“停下來才覺得困了,都沒瞧見出日頭。今雲家趁了嫂子的意,往後怕是能給小女個好臉了。”

“別指望,”倆人對視一眼,都笑起來。“一山不容二虎,這莊子上放不下倆厲害女人。其實這麼些年裡你嫂子還是照顧雲家的時候多,承的是個鄉情。”

“嗯,嫂子好面子個人,說起來多虧大哥多年的維護了。”說著擰頭朝我一笑,“往後再不敢和嫂子對陣,小女也該在家裡找個清閒,弟弟們念我這姐姐的情,小女也得讓他倆盡心。”

“盡心是對的。我還是那句話,找個好人家嫁了,你是遠近聞名的好閨女,不愁沒下家。若真等這賣地的錢見了效益才放心的話,怕還得個兩三年。”話說開了就沒太多顧忌,錢到手就該有動作了,早一時晚一時區別不大。“凡是不求人啊,這脾性可不好。”

雲丫頭一驚,雙眼圓圓的瞪過來,“什麼賣地的受益?是城裡店面上缺那麼一筆,轉圜一下而已。”

“也算是個藉口,”笑了,“不過老得把畫好的圖樣朝工匠鋪子裡送可是個大開銷,你家城裡連鐵匠鋪子的生意都有了?”

雲丫頭臉色驟變,立即起身,“王家姐夫說笑了,小女聽不明白。不知道他們談的怎麼樣了,得趕回去看看,弟弟們可鬥不過錢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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