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初站了門外,目睹這一幕沒敢吭聲,眼睜睜看我被擺弄,沒義氣。

“子豪兄,您估計走不了了,省省吧。”程初現在是門迎,和氣地朝老頭拱拱手,“梁爺爺,您先請,爺爺前去邀請蘇老爺子,隨後就到。”

“給我將他看好了,跑掉唯你事問!”一把將我推到程初跟前,大步進門,如果自己家一樣。

“子豪兄,快走,”程初見老頭走遠,有意放水。

“走不了了,”程老爺子衣衫襤褸單獨回來了,臉上還有捱揍地痕跡,看來請人變了打人,估計蘇定芳也好不到哪去。程初見爺爺這個樣子毫不在意,見多不怪。

“老蘇拳腳功夫見長,老夫今天竟然沒討了好去,哈哈……”程老爺子笑的暢快,“他也沒強多少,被我連踹了四五腳,要不是他兒子和學生攔著,非給他當場踹死不可。老梁來了?子豪,隨我進去,這梁建方對你可是青睞有加。”

哦,記住這個名字了,梁建方,好,下次聽見就跑。不一會,連李勣也帶了一幫子老傢伙到了,大廳裡瞬間熱鬧起來,我感覺置身於一群教父中間,東藏西躲,提心吊膽。蘭陵可是把我害慘了,今天要能活著回去,我非得和蘭陵拼了不可。

老頭們吵鬧了一會,由李勣和程老爺子牽頭,開始議事。無非就是鼓動朝廷打突厥地話,聽這個意思,連李勣都是主戰派。人家說的也對,不打仗,那來地糧餉,怎麼能提升軍方在朝廷的威望,要保持軍隊士氣和戰鬥力,就得打,就得不停的打。

看的我心裡敲鼓啊,七八個人,不是這將軍就是那將軍,早上抓我那老頭竟然是左武衛大將軍,和這些人混一起,命不久矣。

“子豪,說說你的意思。既然坐這裡,沒裝啞巴地道理。”正忐忑間,李勣猛不丁來一下子,我有點發毛。

“小子學習來了,不敢在眾位爺爺面前賣弄,”我趕緊站起來朝周圍作了一圈揖,“打,就是諸位爺爺的話。狠狠的打!”先保命要緊,在這麼多老將軍面前提相反意見,俺二位夫人就得守寡了。

“打也得有個章程,說說看,怎麼個打法。”梁建方不滿的拍了下桌子,“少糊弄人,程老哥,把你家沙盤抬出來。咱們就地推演一下。打也好,不打也好,多演練幾次不至於吃虧。”

“子豪和李老爺子倆人對付,你倆吐蕃人。你,老梁,你倆吐谷渾……”程老爺子分派了勢力,每兩人扮演一個周邊勢力,自己當仁不讓地成為唐軍的主帥。開始玩多國牽制下,大唐攻襲西突厥地遊戲。

西突厥雖然內亂,但戰力仍舊強大,在進攻突厥同時還要防備吐蕃偷襲,安西督護府的兵力捉襟見肘。以一府之力難以完成任務。勢必要從各方調派軍隊為援。

我和李勣的吐蕃軍趁隴右唐軍力薄弱之際,右側沒有了唐軍的桎梏,在劍南佯做攻勢,舉重兵北進吐谷渾。吐谷渾缺少協同作戰的唐軍。被吐蕃居高臨下的衝鋒打散,依靠幾坐平原上地大城苟延殘喘,而此時程老爺子的唐軍還在同突厥鏖戰之中。

“有點晚了,”程老爺子隨手將小旗扔在沙盤上,“換子而已,用吐谷渾換了西突厥,有利有弊。”

“話是這麼說,可丟失了吐谷渾這個屏障。我朝和吐蕃接壤地地方增加,往後需要大批兵力來堤防吐蕃人了。稍微有點不合算。”梁建方一臉遺憾,“如果吐谷渾能多堅持半年,我軍攻下西突厥,回頭馳援,或許能在平原上全殲吐蕃精銳。”

“不可能,有得必有失。現在就這個情形。”李勣瞪了程老爺子一眼,不滿道:“太著急了。富禍難料。不過話已經放了出去。也沒食言的理,要不墮了諸位的名頭。我軍伍上顏面掃地。是硬仗,只能拼了性命出去,老程幹這活拿手,如果出兵,我看好老程。”

“若是能拖住吐蕃人的話……”程老爺子拍拍腦袋,在沙盤上仔細摸索,“當年吐谷渾被我朝打傷了元氣,想正面阻擋吐蕃人,難啊。子豪,你剛剛殺的漂亮,說說想法。”

我有個屁想法,和這些老頭子推演已經是精疲力竭了,腦子一鍋粥,殺了半輩子人的都沒了主意,問我有啥用。“想法嘛,這個比較沒有。老實說,若是晚上個三年,就沒這個換子地必要了,一旦朝廷收服南詔,讓吐蕃首尾不能兼顧,就可以從容出兵了。”

“不可能,三年就是不打嘛,三年裡面變數多了,誰能預料?”梁見方一臉地不滿意。

“也許是個辦法,”李勣指指鄯洲附近,“關內地府兵尚未調回,一旦吐蕃北進,可以給吐谷渾打個援手,只是兵力不足,能不能堅持到大軍回援就是兩話了。”

“能幹!”程老爺子一拳砸在案几上,“關內府兵人數雖少但戰力不俗,能派上用場。但調動關內軍需要兵部配合,這杜小賊滑頭地很,必然想方設法阻撓。”

“是險棋,一旦老程在西邊滯殆,吐谷渾和數萬關中子弟就危險了,先合計合計,有了勝算再申報,兵部也是怕丟失吐谷渾屏障才阻撓,只要能保得吐谷渾周全,他再無動手腳的理由。”李勣皺了眉頭,謹慎道:“兩全之策啊,不容易。一旦關內府兵參戰,這寶就壓的大了,勝則保我朝三十年無吐蕃之害,若失手的話,你我顏面掃地是小事,數萬關中子弟地性命啊,揹負一世罵名。事關重大,聖上也會有所顧慮,怎麼才能取得聖上的支援才是關鍵。”

都是賭徒,為一己之私拿了幾萬的關中精銳做籌碼,我有點不太舒服,很不舒服。自古打援都比攻堅苦,打援的部隊屬於經典炮灰,以寡敵眾不說,就算取得最終勝利,也所剩無幾,可憐地是,最後連個好名頭都撈不上。歡慶勝利的時候,誰能想到有一群血性漢子用殘肢斷臂擋住瞭如狼的敵軍,多少人連完整的屍首都湊不起來,連同姓名一起沉睡地下。

我參與了一起屠殺,一起敵我不分的屠殺。莊子上的那些淳樸的農戶,當時是我親手送他們去的軍隊,父母妻兒還在等他們凱旋而歸,可我卻在後方安逸看著他們被擺上沙盤,再一次次地拿掉,每拿掉一面小旗我的心就劇烈收縮一次,那是數千人命,是包括秦鈺在內的數千名關中子弟。

我不知道是怎麼回家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什麼都想不起來,什麼都不願意想。心裡覺得缺了點東西,空蕩蕩。不愉快的一天,或許睡一覺會好些,不能肯定,但試試也好。不說話,不理會焦慮的穎和二女,一個人縮到炕角,安靜的一動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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