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拿起絞乾的帕子為姜滿擦臉,又撩起她垂至腰間的長髮慢慢梳著。

劉媽媽一邊梳頭一邊說,“還知道害怕?若不改了這口無遮攔的毛病,你這條小命早晚交代在這張嘴上。”

這句話倒是讓春夏聽得心驚肉跳,懼死這是人之常情,她可不例外,心中暗自發誓,日後定要改掉這碎嘴的毛病,謹言慎行。

姜滿抬頭問劉媽媽,“大哥和三姐如今在做什麼?”

做兒女的見了母親被幽禁,難道不會肝腸寸斷,難道不會憤憤不平生些事端?

劉媽媽見她問起這事,竟笑了起來,“大公子這次凱旋歸京,聖上頗為賞識,親封懷震大將軍,如今在兵部任職,因剛上任事務繁雜只回來過一次,而三小姐……三小姐被皇后娘娘召進坤寧宮學禮儀,為大婚做準備,眼下別提有多開心了。”

姜晚寧大夢成真豈會不開心,開心了哪裡還顧得上家裡的母親。

想來也是,她這一生最在乎的無非兩件事,其一是自己的尊貴身份,其二便是嫁顧玄。

過了兩日。

姜滿明顯有力氣很多,人也精神不少,沐浴後一覺睡到天亮。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子,斑駁地灑在地上,映出五彩斑斕的顏色。

姜滿盥洗後,命秋冬將窗子開啟,這滿屋的藥氣實在燻人,好在沒一會這氣味散去大半。

角落的雕花鎏金香爐也在此時燃起,香菸馥馥,好聞的味道將之前的藥氣全數蓋了過去。

一碗熱羊奶端至眼前,“姑娘,快趁熱喝了吧,木神醫今日來診脈,木槿姑娘一同跟來,四姑娘如今的氣色好了很多,興許要換新方子呢。”

她確實能感覺到身體好轉,之前懼冷的厲害,時不時渾身發抖,而今竟不用時時刻刻抱著湯婆子了。

想必用不上多久,艾灸都不需要了。

一想到那日的情形,秋冬現在還覺得脊背發涼,“那日姑娘可嚇死婢子了,婢子還以為你是因為那晚出門著了涼。”

“噗……”

剛剛喝下的羊奶,被姜滿全數噴出,灑了一身。

她真是病得糊塗,竟然忘了前兩日帶回來的傷患,也忘記交代人去送飯送水,大冷的天的連炭火都沒有,這幾日不會餓死凍死了吧?

她放下羊奶,慌忙換身衣裳,拿起竹簪束髮,披上外袍小跑出房門,急匆匆扔下一句話,“秋冬,在這等我。”

“吱!”

白如玉的手輕輕推開門,便嗅到一股濃濃的血腥味,姜滿皺著鼻子看了眼平躺在榻上的人。

開啟窗子後才緩緩走至榻邊。

那人枕著手臂,額前髮絲細碎,亂糟糟的,嘴唇泛白,看起來病弱得很。

顧衍聽到聲音才緩慢睜開眸子,視線向她掃來,只看了一眼又將視線移開,聲音是因病導致的沙啞。

“姑娘病好了?”

姜滿見人沒餓死,剛剛懸著的心才放下,一股愧疚感油然而生。

她命人倒好水放在一旁,沒有理會好與不好的問題,“你先喝點水,醫者等下會來。”

顧衍一手撐在身側艱難坐起,半倚靠在榻邊,動作緩慢到她以為下一刻人就會倒下,他將將坐好才抬手去拿水杯,將水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