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前世慕清棠死於大牢時,姜滿連她最後一面都沒見到,只能在顧衍府中那顆海棠樹下為她立了一個小木牌,每每站在樹下都會念起她。

而今見到活生生的慕清棠,心中酸澀異常,抱著的手又緊了些許。

慕清棠被她抱得喘不過氣,用力掙脫著大喊,“快鬆手,你要勒死我嗎。”

姜滿這才鬆開手,淚眼婆娑問,“慕姐姐今日怎麼能出宮?”

慕清棠舉起手中食盒遞給姜滿,笑道:“哭什麼,你還不知道吧,太子妃入宮時帶了好些侍女,現在我都不需進殿伺候,還接下出宮採買的活計,每月都能出宮一次呢。”

太子與慕清棠雖有情義,但因身份懸殊太大,皇后始終不允,二人蹉跎多年,而今太子又奉命娶了丞相之女蘇婉兒,二人怕是再沒什麼緣分了。

聽聞蘇婉兒性子跋扈,加上丞相如今位尊勢重,慕清棠在東宮的日子絕不能好過。

她雖笑著,但難掩絲絲不悅,曾經那雙彎彎笑眼如今蘊著苦澀,姜滿能看出來,但也不願戳穿,便岔開話題舉著食盒問。

“這都是給我帶的?”

“當然,我剛做好的糯米糕和桃花酥,你大病初癒,可以少吃點,剩下的就給春夏秋冬,採買的活計已經做完了,聽說今夜街上很是熱鬧,陪我去看看吧。”

說完她打量一眼姜滿,癟了癟嘴,“算了,你還是在府中好好養身子吧!”

姜滿看她興致勃勃,連忙搖頭,“我當然要去,養什麼身子我好的很,春夏備車,再叫上幾個侍衛跟著。”

華燈初上,十里長街盞盞花燈高懸,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

時不時有孩童自身旁跑過,帶來陣陣歡聲笑語,姜滿已是好些年沒見過這麼熱鬧的場面,左看看右看看,一時竟有些不適應。

顧衍不喜熱鬧更不喜過節,就連過年整個府內都是寂靜無聲,只有她們二人靜靜待著,偶爾心情好也只會備些酒菜。

“姜滿,你看她們。”

慕清棠指著遠處幾個捧著許願燈的少女,“我們也去河邊放許願燈吧!”

說著便拉起她的手,跑到攤位上買了兩盞荷花燈。

姜滿看著空蕩蕩的字條,手中筆停滯好一會兒,才寫下:順遂無虞,長安常樂!

這一世,她只求平安。

身邊的人都平安,包括小娘,二哥,慕姐姐……

當姜滿抬頭去看慕清棠時,慕清棠急忙收起字條,捧起荷花燈拽著她的袖子往河邊去。

放荷花燈的人早已將河邊堵的水洩不通,慕清棠衝進人群擠了好一會,才灰頭土臉的回來,髮絲凌亂,委屈得快哭了,“我好不容易出宮一次,連燈都不讓放,哼。”

在宮裡時,慕清棠的髮髻從來都是整齊精緻,衣裳無一絲褶皺,與如今的樣子判若兩人。

姜滿忍不住笑,“我帶你去個無人的地方,可那有些黑,慕姐姐怕不怕?”

慕清棠搖頭,看了眼身後的侍衛,“這麼多人,有什麼怕的,我又不是幾歲孩童。”

鬼市入口不遠處,便是這條河的另一側,河邊盡是荒草,寒風吹過,湖面捲起層層漣漪。

姜滿蹲下身子,將荷花燈放入水中。

一旁的慕清棠眉頭緊鎖,凝視紙條上的字:願君如意。

她不求別的,只求曾經那個至純至善的少年,可以再次展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