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惶然,茫然的看著蒙面女子,看著女人身後的刺目的陽光。

不是溫家,不是鐵甲軍在追殺他,是他自己一直沒有放過他自己。

是作為鐵甲軍的他,一直不肯放過做了逃兵的他。

恍然間,他手中的短刀已經橫上自己的脖頸,眼前浮現出了最後一戰時的景象。

廝殺了整整一天的戰場上到處都是屍體,自己人的屍體,敵人的屍體……

所有的鐵甲軍,鐵甲都被染成血色……

前夜曾與他們喝酒的約定此戰之後就榮歸故里的小將被幾隻長槍刺穿身體跪倒在地,低下了一向高傲的頭顱……

寥寥無幾幾個還能動的鐵甲軍依舊向前衝去,前方的自己人早已倒下,敵人卻漫山遍野的如潮水般湧來……

所有人都在往前衝,撞進敵人的刀陣裡,以求衝破刀陣,斬殺敵人……

他的身體被長刀刺破,同時他的短刀也砍斷了對方的半截脖頸……

身後的同袍撞上他的後背,即便被刺穿身體,也用盡最後的力氣砍下了周邊兩個敵人的頭顱,直到同袍的頭顱被對方趕來的人砍下……

而他因為早早力竭垂下了頭才躲過這一劫。

他以為自己死了,所有人都這麼以為。

但幾天後他在遍地屍首中醒了過來……

邊關戰急,連戰場都來不及打掃,他們的屍首就那麼放在那裡……

那一刻,他心中湧起無盡的悲涼。

他在周邊的村子裡養傷,傷好後本應當歸隊繼續參戰殺敵的。

但他沒有,他逃回來了。

開始的時候,那些舊傷帶給他很大的折磨,但這一切都沒有心中受到的折磨大。

他渾渾噩噩的活著,成了他從前最不屑成為的人,一個混混,一個地痞。

甚至有時候他會想,會不會一開始就是個地痞會更好一些?

逃避不能解決問題,或許,死亡才能解決這一切。

曾陪他殺敵無數的短刀此刻橫在他自己的脖頸上,泛著寒芒的刀刃輕鬆地劃開皮肉,鮮血染紅了刀刃……

快速靠近的腳步聲打破了此處安靜又詭異的氣氛。

木婉青扛著人出現在街頭,緩緩靠近兩人正在巷尾的兩人。

“徐細娘。”

沒有去管李三那古怪的動作,她徑直喊出了蒙面女子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