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靜啊。整個後院兒安靜的像一切都停滯了似的,連一點兒風聲都沒有。

楚雲蹲在花房和院牆的角落裡,凍得瑟瑟發抖。

她抬頭看看天空,一顆星星也沒有,只有一彎淡淡的冷月無精打彩地掛在那兒,漠然地俯視著下面。

天很黑,像被潑了一層濃墨一樣,她躲在這個角落裡一點兒也不用擔心被人發現。

她注意地聽著屋子那邊的聲音,生怕錯過了歐陽復的槍聲。

聽見自己上下牙齒打架的聲音,她把雙臂收得更緊了,全身止不住地顫抖著。她感到自己從頭到腳整個變成了一個冰人,胳膊和腿腳都凍得僵硬了。

她有些後悔沒有穿大衣,哪怕把披肩圍上也好呀。她覺得手腳已經失去了知覺,身體漸漸不受自己支配了。

她想起歐陽復看見自己穿著這身衣服走進客廳時又驚又怒的表情。

“胡鬧。”

半天,他才鐵青著臉,皺著眉頭氣惱地說。

她懵了,不知所措地拽了拽低低的衣領,低頭打量著身上的衣服。

“是不是太俗氣了?”她頗不自信地小聲說。

“換一件嚴實一點兒,厚一點兒的,這件不行。”

“沒有了。”

“什麼?”

“沒有了,陳副站長只給準備了這一件。”

“不是有一大包呢嗎?再找找。”

“那是狐皮大衣和帽子,沒有別的了。”

歐陽復將信將疑地看著她,起身大步向楚雲的房間走去,楚雲邁著碎步緊緊跟在後面。

歐陽復推門走進楚雲的房間,伸手拿起床上的大包袱一抖,只抖出一頂狐皮小帽和一件白色的羊絨披肩。

他皺緊眉頭看著床上堆著的一堆衣服,眼睛落在楚雲昨天穿的那身衣服上,一件白色的高領毛衣和一條淺灰色的毛呢斜裙,床邊上還放著那雙白色的高筒皮靴。

他用手一指說:“換這身。”

“這身?”

楚雲瞪著一雙杏仁般的大眼睛,兩個睫毛像一對不斷撲扇的蝴蝶翅膀。

“穿這身不太合適吧?”她小聲地咕噥著說。

“怎麼不合適?你昨天不是還穿著嗎?”

“歐陽教官,咱們這是去參加聖誕晚會,必須穿晚禮服,這是禮節。”

“那也不能穿這樣的晚禮服,這簡直是,簡直是瞎胡鬧。”

楚雲低頭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說:“這衣服的顏色是豔俗了點兒,可我不就是要扮演一個庸俗的女人嗎?要是還穿昨天這身衣服,和葉赫夫人的身份是不是太不相符了?”

歐陽復又看看楚雲身上坦露著雙肩的緊身晚禮服,嘆了口氣說:“你看看你身上這件,料子這麼薄,又這麼短,連個領子都沒有。現在是什麼季節?是冬天,穿成這樣出去,你不要命了?昨天穿那麼多還凍得縮成那樣,今天晚上穿這件,你想被凍死呀?你必須在零度以下的半夜徒步走過那片草坪,你難道不知道嗎?不行,馬上換下來。”

說完,轉身就準備出去。

“歐陽。”楚雲脫口叫道。

她沒有想到歐陽復是因為怕自己受凍才讓她換衣服的,楚雲心裡頓時覺得暖烘烘的。

她笑著故作輕鬆地說:“哪兒有那麼嚴重呀,又不是隻穿這一件出去,不是還有大衣嗎?你看,真正的狐狸皮,毛色多亮啊!肯定不會冷的。你見過狐狸冬天怕冷的嗎?再說,這不是還有一件披肩嗎?”

楚雲伸手拿起床上的披肩圍在肩膀上,白色的羊絨披肩把肩膀包裹得嚴嚴實實的。

歐陽復看看披肩,沒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