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稍後兩人刀劍相加,聶遠雖有相助譚峭之心,可卻心知以自己和柴嫣的武功,插手與這兩大劍術高手對決,只能是泥牛入海,必死無疑。

如此沉默了良久,黑袍客突然問道:“你更喜歡劍,還是酒?”

譚峭斜眼看看黑袍,將酒罈扔在空中道:“你嚐嚐貧道的甘露美酒,貧道就告訴你!”

黑袍客沉聲喝道:“在下只能喝的尋常客店的劣酒,喝不下什麼甘露!”

他說到“甘露”之時,卻見黑影一閃,黑袍客人驀地躍到了半空。

聶遠和柴嫣均是心頭一驚,卻見銀光過處,那酒罈“砰”一聲爆響,剎那間四分五裂。其中酒水四處飛濺,聶柴兩人躲閃不及,衣衫盡溼。

黑袍客出劍在前,已佔先機,但譚峭視若無睹,只隨手抄起身旁青霜劍,道袍悠悠一飄,長劍緩緩出鞘。

黑袍客劍法快如疾風,譚峭這慢悠悠拔劍之際,他人已落到譚峭面前。譚峭順勢一轉,那青鋒長劍便擦著他道袍而過。

黑袍客又試探兩劍刺出,譚峭閃躲自如,腳步輕盈飄渺不定。

聶遠在旁看著,心道黑袍客這兩劍雖只是試探,但其出劍之快已深入骨髓,自非一般劍客能比。而譚峭這兩步邁得巧妙,亦只用出幾成功力而已,其和鬼谷派下的雲夢縹緲步異曲同工,卻又自有風韻。

“正一派的天師御風步法果然獨步江湖,我鬼谷派雖也系屬道門,雲夢縹緲步卻已及不上正一派的輕功的飄然氣韻,而多了些世俗氣。”聶遠由衷讚歎道。

柴嫣於武功所知不多,只是奇道:“這穿黑袍的為何處處追尋於你?從洛陽追到江陵,差點死了一回也還不夠勸阻他麼?”

聶遠搖搖頭道:“此事我又如何得解?想來此人已了無牽掛了罷,再無聊之事,他也執意去做了。”

黑袍客連出十餘劍,一劍快過一劍,一劍狠過一劍。恰如一峰高過一峰,一浪高過一浪。

譚峭一邊以精巧的道門輕功步法避開鋒芒,一邊揮劍卸力。他卻始終不反擊,似乎在逼著這江湖第一劍客使出全力。

黑袍客久攻不下,說道:“你欺我步法及不上你麼?”隨即他猛地欺身而上,手中青鋒又猛地快了幾分。

聶遠心知他要純以兇狠劍法壓制紫霄真人步法之靈巧,心中暗暗擔憂起來。

紫霄真人腳下仍不停歇,雖不能單憑輕功全身而退,但亦能稍避鋒芒。同時他手上青霜左右揮動,看似不成章法,實則暗合道門武功的瀟灑自如,招招精妙,與黑袍客見招拆招。

兩人越鬥越是爽快,只嘆全心比劍,無暇喝酒,失卻了一大樂趣。這天下第一二劍客的對決,觀眾也本該大呼過癮,可聶遠和柴嫣都看得十分揪心,唯恐任何一人失手於對方劍下。

兩人固然不願看到譚峭出事,而黑袍客藏著的那許多秘密,也讓聶柴不能看著他死於劍下。

紫霄真人和黑袍客卻絲毫不顧聶柴心思,只顧將手中劍使得越來越快。劍光閃閃,風聲一陣高過一陣,直颳得聶柴兩人臉頰生疼,不由後退了數步。

聶遠這時驀地明白紫霄真人和黑袍客為何會湊到一起了。他們都離不開酒和劍,這個理由也許已經足夠了。

兩人連拆五十餘招,鬥到正酣,聶柴都將心提到了嗓子眼。轉眼間又過二十招,勝負仍是難分,這時忽然聽得巷外一陣鐵甲鏗鏘,緊接著一人叫道:“什麼賊人在城裡逞兇?給軍爺我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