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三嘛……”

“第三就是你父皇他始終還想讓湘兒嫁給楊璉楊公子,是也不是?”柴榮直截了當地問道。

李璟答道:“不錯。”他見柴榮洞察敏銳,難以搪塞,便對他坦誠道:“實不相瞞,我父皇登基之前,就已將湘妹許配給楊公子做他的太子妃。後來他們楊氏禪位,本是天命所歸,但只恐楊氏還有不臣之心,要鋌而走險逆天行事,不可不防。”

柴榮不禁冷笑道:“恐怕殺心是你父皇先起的吧?他先起了殺心,又怕逼得楊氏太緊,從而讓楊氏破罐子破摔結連舊臣謀反,一旦那樣就麻煩了。所以你父皇才非要讓湘兒嫁給楊公子不可,明說是為婚約,其實是為安撫,讓他鬆懈下來之後,才能一擊致命。”

柴榮一語中的,李璟大驚不已,當即厲聲說道:“大膽!”就要抽劍而出。

柴榮上前一把推住李璟拔劍的手道:“偏許自己做得,不許人家說得嗎?”

李璟拔劍半晌拔不出來,只好訕訕收回了劍,柴榮也收回了手。李璟繼續說道:“我不知道你用什麼辦法讓湘妹迷上了你,也不知道你怎樣才能走開。你要黃金也好,官職也罷,但別再糾纏湘妹不放了,否則就休怪我江東無情。”

柴榮搖搖頭無奈道:“最是無情帝王家,我與湘兒相識在危急患難之中,非爾等可以理解。”

李璟一愣,跟著嘆口氣道:“生在帝王家中身不由己,柴公子,我雖曾與你為敵,還處處受制於你,但也敬佩你武功、韜略無不上乘,來日乘風化龍,不可限量。”

李璟突然改口稱讚自己,柴榮只覺莫名其妙,又聽李璟繼續說道:“帝王之家,並非唯獨湘妹她身不由己,我又何嘗不是?柴公子,我敬你乃當世人傑,只是湘妹的婚約事關重大,實在不能違逆,若你父和我父有心結為親家,我還有兩個妹妹尚未婚配……”

柴榮聽了這話,赫然變色道:“太子殿下,你只當柴某是為你那家業而與湘兒相戀的麼?你未免太小覷柴某了罷!”

李璟只當柴榮會欣然應允,不想竟如此反應,一時手足無措。柴榮憤憤一轉身道:“柴某沒什麼好說的了。”說罷轉身走向了李沅湘處。

李沅湘看他們不歡而散,急忙迎上來問柴榮道:“我兄長怎麼說?”

李璟緊跟著柴榮身後走來,對李沅湘道:“湘妹,跟為兄回家去,你胡鬧也胡鬧夠了,非要胡鬧到底,讓父皇對你翻臉嗎?”

李沅湘立時便明白了結果,看來兄長無論如何是不肯答應。她心中一時亂成一團,有對柴榮能另出良策挽回的期待,亦有對歸家面對父親的懼怕。

兩方沉默半晌,李沅湘突然下定了決心,對李璟道:“我再和他說最後幾句話,然後就跟你回去。”

柴榮看向李沅湘,卻見她忽地對自己使了一個眼色,柴榮不解其意,只好任由李沅湘拉著自己往一旁走去。李璟見妹妹似乎妥協,心道她畢竟是小女孩家,便不再阻攔。

兩人快步來到一處屏風之後,柴榮無可奈何道:“你父兄堅決不允,如之奈何?”

李沅湘眉頭緊鎖道:“事到如今,只能用最後的辦法了。”說著她抬起頭看向柴榮的眼睛,認真道:“不過在那之前,我想最後問問你,你是真的喜歡我嗎?”

柴榮鄭重點了點頭,李沅湘得到期待的回答,也再訴衷情道:“我又何嘗不是?我父皇從小將我藏在宮中,什麼都要替我做主,我做什麼都要謹言慎行,謹守規矩,他還替我和一個我從沒見過的人許下了婚事。

這生活看似錦衣玉食,肯定舒服得很,可我天生就不是這樣的人,不是籠子裡的鳥。直到我在太行山和你遇見,我才知道什麼是人間快活,什麼是瀟瀟灑灑,我這一輩子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活著跟死了又有什麼分別?”

柴榮見李沅湘忽地說出了這許久以來的心裡話,大為心軟,恨不得將她擁入懷中永不放開。李沅湘說罷這些,最後欣然道:“既然我們郎情女意、兩廂情願,你現在只需要一句話,我父兄就干涉不得我們的婚事。”

柴榮百思不解,疑惑道:“我的一句話?你那最後的辦法到底是……”

李沅湘答道:“只需藉著今天朔州城起義成功的喜慶,咱們直接拜堂成親,今晚就洞房花燭,全城將士和百姓都必定會為我們盡情慶賀的。要是我兄長和黑雲不阻攔,咱們就算是先斬後奏,兩家喜結連理。要是他們阻攔,你就命令兵將把他們驅逐出去,從此咱們雙宿雙飛,再也不管他們了。”

柴榮聽了李沅湘這突如其來的計劃,怔怔半晌不知如何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