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威勸道:“史兄弟,我等無不想收復幽雲。唉,說來無奈,只恐我等一旦和契丹開戰,陛下卻一意屈從,反而懲治我等,到時騎虎難下,可就麻煩了。”

史弘肇向來敬佩郭威,處處和他交好,這時也聽他說得有理,點點頭道:“還是郭將軍想得周到。”

劉知遠沉默半晌,不做討論,柴榮請示道:“不知將軍作何考慮?”

劉知遠答應道:“本王素來反對陛下稱臣納貢、割讓土地,奈何陛下不聽本王勸說。今若違反聖意,私自開戰,恐與造反無異,還當上書陛下,聽候陛下詔令。”

張永德當即道:“不可!趙將軍密謀起義,瞞得了一時,瞞不了太久。先不說石敬……不,皇上他應允與否,單是上書一來一回,恐怕就已事洩。”

劉知遠情知張永德所言有理有據,便不去理會他失言之過。又想了半晌,吩咐柴榮道:“請楊邠過來。”

柴榮答應下來,到帳外命令軍士去請楊邠。楊邠還未離開多遠,旋即便來到了帳前。

他一進營帳,見只有五人在此,心知必是在討論隱秘之事,便開門見山問劉知遠道:“將軍喚楊某前來,可是為朔州之事?”

劉知遠將方才所議論給楊邠一說,又道:“現下欲奪朔州,恐引火燒身;坐視不管,則難免讓幽雲十六州思歸中原的百姓將士們心寒。本王知楊先生素有見識,該當作何論處?”

楊邠若有所思道:“在下一直不主張用兵,但民心亦不可失……”他忽地靈光一動道:“某有一計,雖奪不得朔州,但卻能收攏北地百姓之心,又不至於被陛下問罪。”

劉知遠奇道:“先生試言之。”

楊邠講道:“某前者不主張接納諸南歸部族者,一來擔憂契丹藉機入寇,二來擔憂陛下問罪。但朝堂之上做不到之事,將軍可以在江湖上辦了。到時草莽朋友們口口相傳將軍的忠義之名,可以收攬人心。身居高位者不察民意,安能知將軍有如此作為?”

劉知遠聽了大喜道:“先生之計一舉兩得,可謂甚妙!文仲,此事就交於你來辦。”

郭威答應道:“將軍放心,包在我父子身上。”

劉知遠又道:“還有一事,本王看張永德年紀雖輕,卻不失是一名壯士。文仲,你既然與他父親有舊,不如將他收入帳下,也好謀取一番功業。”

郭威也答應下來,張永德本要推辭,被柴榮使個眼神攔下,只好謝恩領命。

兩下散開之後回到府中,郭威立馬吩咐柴榮道:“這一回事關重大,你可速速收拾親自去朔州一行,軍務皆交於重進打理。”

柴榮答應下來,又去告知了李沅湘。李沅湘拍手欣喜道:“好呀好呀,我早就聽說契丹人生得凶神惡煞,這一回正好見見。”

柴榮稍稍正色道:“咱們是去聯絡造反,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李沅湘嘻嘻笑道:“我連我那當皇帝的老爹也不怕,難道他契丹人有三頭六臂不成?”

柴榮搖搖頭嘆口氣道:“你倚仗你父皇疼愛,你哥哥、黑雲、劉仁瞻他們都要給你面子。可你萬一落在了契丹人手裡,後果可就不堪設想。”

李沅湘仍不在意,拍拍柴榮厚實的胸膛道:“你總喜歡將事情說得聳人聽聞,這不是還有你在嗎?好了好了,再危險我也不怕,將軍去了,隨從哪有後退的道理?我一人留在太原,遲早要露餡。”

柴榮心想她所說也不無道理,只好一如既往地約定道:“那你千萬要聽我約束,不要冒失。”

李沅湘不耐煩道:“知道了知道了,每次都說。”

柴榮再一正色道:“自契丹人佔據幽雲以來,我也從未去過,根本不知情形如何。這一回不同以往,我也沒有把握,你要是再不上心,我便去讓義父派重進去了。”

李沅湘骨子裡仍有嬌縱習性,沒有害怕可言,嘴上悻悻答應了柴榮,心裡卻還不以為意。

於是這天之後,柴榮帶了張永德和李沅湘從太原啟程,向北往僅有四百里的朔州啟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