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這才稍稍安心,說道:“雖然如此,這位掌門劍法也確實十分高超。”

此時章驊收劍回鞘,對普清呵呵笑道:“小徒頑劣,狐假虎威得罪貴寺,還望寬恕則個。”

普清見章驊先樹了威風,卻又說起好話,心道此人頗難應付。又聽章驊說道:“既然已經斥退劣徒,方丈可以派寺中僧人加緊搜捕叛徒了。或者方丈若是沒有閒暇,在下不敢辭以辛勞。”

普清心道:“且去搜查,不論搜不搜的出,且看他又要作何話說。”便吩咐眾僧道:“快去搜!寺裡寺外都要搜乾淨。”

眾僧應下開始四散搜尋,過得半晌,眾僧人一一回來,都說宗善已經不見了蹤影。

普清一時頗為驚惶,心道宗善的嫌疑是逃不脫了。章驊冷笑一聲,一拱手道:“既如此,章某告辭。”轉身踏門而出。

他方一出寺門,忽然見得兩個絕劍門弟子迎面跑來說道:“師父,弟子在城門外抓著了宗善!已經押解回了宗門。”章驊應道:“好,回宗門。”

眾人又都吃了一驚,普清率著眾僧匆匆趕上,也要去和宗善對峙。

柴嫣和柳青還有許多話要說,都不想再去對峙,同去了城裡客棧下榻。柴嫣得知柳青刀法精進許多,偶爾做些懲惡揚善之事,講到她有次被人打劫,反劫了匪寇的財物,惹得柴嫣連聲發笑。

柴嫣也告知柳青自己去意,柳青勸阻不成,第二日一早,兩人依依不捨地分離開來。柴嫣再三叮囑柳青一定不要再任性,柳青滿口答應,說一定會見到柴榮陳明原委。

柳青和柴嫣告別之後,便一路馬不停蹄往太原趕去。這天走到太原府外,柳青正要牽馬進城,忽然聽得背後一陣吵鬧,有人大叫道:“軍務要事,閒人避讓!”

柳青讓到路旁以後朝身後看去,卻見兩騎當先,引著七八騎朝這邊匆匆趕來。為首兩人身著甲冑,神采奕奕,柳青當即眼睛一亮,其中一人正是柴榮。

柳青剛要開口喚他,忽然想到他這般匆忙,定有軍務要事,便沒有張開口,由他在面前飛奔過去。塵土飛揚,轉眼便不見了柴榮的蹤影。

柴榮走後,柳青一路打聽來到郭府附近,她不想進入這座陌生的府邸,便在附近客棧要了盞茶,等候柴榮歸來。

她如此孤身一坐,便是坐了一日,一直到得天色昏沉,那掌櫃的呵呵笑道:“姑娘在等什麼人吶?這都等了整整一天,還沒有等到,恐是哪個負心郎吧。”

柳青笑道:“老人家亂猜什麼?我等的是有心郎。”

掌櫃咂咂嘴搖頭道:“我看恐怕不是,要真是有心郎,怎會讓心愛的姑娘孤零零等上一天?你們這個年紀的姑娘啊,常常會被負心郎給矇騙,多多小心罷!”

柳青想起柴榮這些日子必定四處找尋,不由得生出愧疚,又想道:“他才不是什麼負心郎,同這老伯說也說不清楚。”

柳青正胡思亂想間,忽然晃見兩人騎馬到了郭府後門,又下馬欲要進去。柳青連忙跑出客棧,留那掌櫃的嘖嘖嘆道:“姑娘啊,姑娘啊。”

柳青快步跑到郭府後門不遠處的一棵柳樹旁,倚著柳樹望去,柳青看清正是柴榮和先前他旁邊那人,當下十分欣喜,心裡想道:“待會與柴郎解釋清楚之後,他若留我,我是該不該留呢?”

她一邊想著,一邊準備朝柴榮走過去。這時柴榮已經推開了門,他身邊的隨從忽然拉住了柴榮,柴榮疑惑地看向了這名隨從。

柳青見狀,想道:“他們是不是在說什麼要事?我再等一刻不遲,免得打斷了他們。”便又站在了柳樹後面。一陣風吹動柳條,柳葉蹭在柳青臉上,讓她感到一陣酥癢。

只見那隨從摘下兜鍪,一手抱在懷裡,另一手忽然扯下頭上的束髮布巾,長髮驀地披散下來。

此時柳青正如柴榮的表情一般驚詫,那隨從緊接著將臂彎繞過柴榮脖頸,突然貼到跟前,在柴榮臉上輕輕吻了一下。

柳青睜大眼睛看著眼前的這一切,一剎那間,她的心如同被一根箭矢射穿,柔和的春風都變成了苦澀的味道。她怔怔站了半晌,竟一如彼處的柴榮那樣不知所措。

眼淚很快順著臉頰落下,柳青掙扎著、用顫抖的手抹乾了模糊的淚眼,她隨後決然轉身,沿著來路迎風跑回。她不敢回頭,怕再看到了她不能承受的景象。

一直跑到那間沒了人的客棧中,她靠在牆上默默抽泣。老掌櫃似乎猜到了什麼,搖搖頭嘆了口氣,拿來一壺清酒道:“姑娘吃些這個吧,吃了這個,忘得快,心裡不留負心漢。”

柳青接過那酒喝了數口,又趴在桌上,漸漸忍不住放聲哭泣。

不知過了多久,她心神俱疲,在這漸漸暗下來的客棧桌上沉沉睡去。晶瑩的女兒淚都化作了柳葉上的晨露,但在彼一方的那個人,卻永遠不曾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