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然搖頭道:“那倒不至如此,你雖受了傷,但逃命的力氣還是有的。”

兩人說罷又喝了幾輪,聶遠覺得薛然此人倒確實有趣的很。這一回和他比了一場刀劍,有驚無險,現下也無他事,便能回到北地再見柴嫣,當下恨不得馬上發足飛奔回去。

只是望望屋外,雨霧彷彿已然籠罩世間,見不得一點其他物事,如何能走得了?

薛然見聶遠萌生去意,勸他道:“這兩日你且安心留下吧,今日下了這場大雨後,未有旬月怕是難停。這等節氣縱然非要出門,連馬也不願多走幾步。”

聶遠心知他說得不錯,但看著屋裡昏黃的燭光,便想起此時千里之外,柴嫣一定也在為他剪燭芯遙寄相思,自己也不由得思念倍增。

這茅屋偏偏又是地處荒野,除了雨落之聲,再無一點別的聲響。正是“更聽瀟湘夜深雨,孤篷點滴使人愁”。

到了這時,遊子才念起酒的好來。聶遠翻身拿起酒碗,縱使借酒澆愁是抽刀斷水那般無用,可至少喝到爛醉,逃避到夢鄉中落得一響貪歡,也勝過醒著承受思念煎熬之苦。

說來落得兩下分離,都怪薛然這一回沒由來的決鬥之約。可歸根結底,他又是自己救命恩人,聶遠心下只存感激,自然未能怨懟於他。

卻說這晚聶遠無計可施,索性喝的昏天黑地,薛然也喝了不少。一直到得第二日天明,聶遠才迷迷糊糊聽得大雨稍歇。

聶遠正淺睡之中,忽然聽得屋門被“吱呀”一聲推開,三個大漢闖進屋裡來環視一週,大聲叫道:“哪個是雁翎刀薛然?”

薛然也在酒醉,茫然應道:“老子薛然,找我何事?”

其中一個大漢對另兩個道:“看樣子是個酒鬼,能有什麼本事?”

另一個道:“試試便知。”抄起一根熟鐵棍走上前來,竟不由分說,一棍砸斷了聶遠和薛然趴著的酒桌。兩人一齊跌在地上,霎時醒過了酒來。

聶遠站起看去,卻見這幾人身著象皮為甲,各帶兵刃,生得十分彪悍。薛然也騰地站起,拿起刀喝道:“做什麼?”

那人笑道:“我家主公想請你辦點事情,但不知道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你家主公是誰?他如何認得我?又是如何認得的?”薛然一連問道。

那人道:“我家主公如何認得你,你不必關心,你該先擔心能不能吃住我這一根熟鐵棍!”

說罷他不再多說,又一棍劈向了薛然,薛然連忙閃開,拔刀出鞘與他過招。可那漢子卻是空有一身力氣,薛然閃避出刀一氣呵成,那漢子手足無措,過了十餘招不敢再戰,慌忙敗下陣來。

第二人接著這人,又上前道:“三弟下去,看我的。”抽出腰刀上前砍來。這人武功相比第一人高明許多,但與薛然的雁翎刀打到二三十招,薛然一刀刺在其皮甲上,卻不發力,算是手下留情。

那人按到驚險,落得渾身冷汗,亦不敢再戰,又對最後一人道:“大哥,這人著實有些本事。”

最後一人拿出兩柄手戟道:“好,大哥也來試試。”舞動雙鐵戟殺上前來。

這人武功在三人中是為最高,薛然一直與他拆到四十多招,不落下風。五十招時,薛然長刀看準一把勾住了他鐵戟短枝,又一把將其甩落在地。

聶遠在旁看著,卻覺薛然武功著實不差。只是據他所說極少出手,不然放入飲雪樓中,料來大約也能到二三十位。

這用雙鐵戟的也是一驚,拱手道:“薛小俠果然厲害,我家主公眼光果然不錯。”說罷他從懷裡拿出一枚金邊象牙令牌道:“雁翎刀薛然接旨!”

薛然和聶遠都吃了一驚,薛然正摸不著頭腦間,聶遠上前問道:“閣下莫不是皇室親衛?”

那人說道:“正是,陛下方才登基,值此用人之際,特令我等在江湖上廣納賢才。陛下以前曾見過這位薛小俠的本事,點名道姓要兄弟將他帶去。”

薛然不解道:“皇帝?哪國的皇帝?”

那人又道:“薛小俠離故土日久,不知也是難怪。陛下順天應民,已於今年龍登九五,改元文德。”

聶遠心道這三人必是來自川蜀、雲貴之地,正思索間,薛然又迫不及待地問道:“你家陛下要我做什麼?許我多少賞金?”

聶遠不禁失笑,單是那大哥手中的一枚鑲金象牙令牌,就已經比薛然全身上下的東西還要珍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