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遠和柴榮都向她略一行禮,蕭雨玫也微微點頭致意,並琴憶雪走到蕭雨玫跟前,跟她竊竊私語道:“拜託你了,別讓小羽看見。”不多言。

蕭雨玫微笑道:“是了,還是姊姊想得周到。”便轉過身推著有琴羽道:“小羽,我帶你去那邊玩好不好。”

有琴羽正怔怔看著甘玉廳痛哭流涕,聽蕭雨玫要帶她去別處,應允道:“好。”便由蕭雨玫牽著手去了一旁。

有落青見她帶有琴羽走開,對琴憶雪道:“在此地見到你這位舊友,倒是十分湊巧。”

琴憶雪點點頭道:“是啊,她偏偏也來投了我和小羽落腳的那家客棧,我放心不下你,便和她一起來了。”

說著她走到躺在地上那三人跟前,一邊說道:“讓我來看看,連有大俠都看不出的傷勢,到底是有多離奇?”

有落青道:“你便別再奚落我了,我內功雖精,但你還懂醫術,可遠遠勝過了我。”

琴憶雪這時已經面色凝重下來,便不再與夫君打俏。她先從甘玉堂身上看起,稍一察看後果斷道:“他並非燒死,而是自斷咽喉。”

有落青道:“不錯,難在另兩人,他兩人已經燒得體無完膚,我實在沒有頭緒。”

琴憶雪看見另兩人慘狀,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她走到跟前,也仿照有落青去探這兩人全身經脈,也一如有落青那般,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如何?”有落青問道。

琴憶雪站起身來,看向有落青等三人,說道:“我可以肯定他兩人曾有經脈重傷,而這重傷絕然是在葬身火海之前,但我辨別不出他們是被哪一種武功打傷。”

她想了片刻,又忽然說道:“或許阿蕭會有辦法。”說罷她匆匆去趕上蕭雨玫,和她說了兩句。蕭雨玫便將孩子交還給琴憶雪,自己慢慢走向那兩人。

經過柴榮時,柴榮見她渾身上下氣韻脫俗,只覺過意不去,便道:“那屍體醜惡難辨,若姑娘為難……”

蕭雨玫輕聲道:“無妨。”又走到跟前,慢慢蹲下身,籠袖去探其中一人鼻息。探過一人,又去探另外一人。

過了片刻她站起身來,柴榮只道她也束手無策,隨即卻見她從懷中拿出一管玉簫。那玉簫為淺碧之色,玲瓏剔透,上面惟妙惟肖地刻著朵朵落英,端的美麗無比。

蕭雨玫將玉簫放在唇邊,一陣悠揚的曲聲隨即飄揚而出,在蒼涼的廢墟間飄蕩。日光愈發稀薄清冷,她這簫聲竟帶來了些許的暖意。

柴榮等人都不知她此舉何意,只覺她簫聲美妙無比,聽者無不動情,竟不亞於飲雪樓主,當下不忍打斷。就連甘玉廳也默然無聲,只是頹然坐地怔怔看著。

她這一曲並未吹得多久,眾人卻都覺回味悠長。蕭雨玫接著收起玉簫,對柴榮等人道:“請看。”

三人一齊看向那兩個已被燒得面目全非之人,一時都大為吃驚。只見他兩人肉身上各有兩條細線微微顫動著,而這正是任督二脈的通行所在。

這兩條線更顯出一種詭異的黑色,全然不同於火燒出來的焦黑。聶遠卻心頭一緊,說道:“是轉魂!”

柴榮和有落青一齊看向聶遠,蕭雨玫也緩緩轉頭看向他,看了片刻之後,她竟秀眉微蹙,緩緩說道:“這兩位死者生前受過的傷,閣下似乎也受過。”

聶遠點點頭道:“閣下果然眼力非凡,這也是為什麼我認出此乃轉魂的功法所致。”

蕭雨玫輕輕嘆了口氣道:“他們死前一定很痛苦,可很快就解脫了,而活著的人則永遠受著煎熬。”

聶遠想起自己剛受傷時,確實痛苦地生不如死。便朝她微笑道:“多謝閣下掛念,不過在下有幸,蒙紫霄真人以正一教內功療傷,如今已經好的多了。”

“正一教內功只能化解內功相沖,於你受損的經脈沒有絲毫裨益。”蕭雨玫淡淡道。

“在下已蒙真人大恩,不敢奢求更多。”聶遠道。

蕭雨玫點了點頭,不再看向聶遠。

卻說甘玉廳見得三個兄弟慘死,經營這十年的家業也毀於一旦,欲要報仇又不是寒鴉對手,當下萬念俱灰。

他勉強站起,對聶遠畢恭畢敬道:“請代老夫轉告你家師父,一報還一報,甘某今日是罪有應得,請他老人家饒了甘某這一條老命吧。”

聶遠微微閉目,搖搖頭道:“師父他老人家已經不問世事了,御風堂有今日下場,得意的不過是寒鴉而已。鬼谷和御風的那些往日恩怨,師父想必也已不在意了。”

甘玉廳不由喜道:“那就好……那就好……”說罷他瘋瘋癲癲地往谷外跑去,眾人都唏噓不已。

他剩下的幾名親信皆是他表親家屬,連忙追上照料於他。